命令被下達。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,“智傘”如同一條受傷的巨鯨,開始了悲壯而沉默的深海下潛。
技術區(qū)內,燈火通明。方哲帶著核心骨干,紅著眼睛對著架構圖瘋狂爭論和修改。昂貴的專用加速卡方案被拋棄,取而代之的是利用現(xiàn)有服務器資源進行極限優(yōu)化,甚至重啟了部分早已淘汰的老舊服務器作為計算節(jié)點?!靶阅芟陆?0%,功耗控制在預算內!快!測試!”方哲的吼聲在機房回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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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政區(qū)內,氣氛壓抑。hr部門的小會議室里,低低的抽泣聲和無奈的嘆息不時傳出。林薇親自與每一位被優(yōu)化的員工談話,盡可能為他們推薦新的工作機會,并咬牙兌現(xiàn)了高于市場標準的補償。每簽完一份離職協(xié)議,她都感覺自己的心被剜掉一塊。但看著財務報表上那微微減緩的失血速度,她知道這是唯一的生路。
社區(qū)那邊,公司的運營人員和老居民議事小組一起,將每日的收支、憑證兌換情況、甚至老王的最新病情(經其家人同意)都在社區(qū)公告欄和微信群里公示。極致的透明像一束光,驅散了部分猜疑和恐慌。那筆來自“智傘”的無息借款雖然不多,但就像及時雨,穩(wěn)住了最基本的流動性。
劉強所在的角落,氣氛更加隱秘。他的屏幕上是不斷滾動的代碼和加密信息流。對節(jié)點服務商的滲透還在繼續(xù),試圖找到更多星海操縱的確鑿證據。同時,他加強了對內部網絡的監(jiān)控,鐵血收縮時期,最容易人心浮動,也最容易出內鬼。
第四十九小時。方哲拖著幾乎虛脫的身體,走到陳默和林薇面前:“‘最低可行方案’…部署完成了。離線狀態(tài)下,能維持核心審計功能56小時,數據完整性基本保障,功耗…在紅線以下。很丑,但能用?!?
陳默看著監(jiān)控屏幕上,代表離線模式準備就緒的綠色指示燈,點了點頭:“很好?!?
林薇也收到了法務團隊的匯報:頂級律所已經介入,成功申請到了第一次聽證會的延期,為技術替代方案的研發(fā)爭取了寶貴的時間。
社區(qū)的最新日報顯示,當日憑證兌換量回落到正常水平以下,恐慌性擠兌基本停止。
代價是:公司人員縮減了百分之二十,幾個未來項目戛然而止,現(xiàn)金流幾乎枯竭,所有人都像是在鋼絲上行走。
陳默站在辦公室的窗前,看著外面依舊車水馬龍的城市。風暴并未離去,只是他們暫時躲入了更深的水下,獲得了片刻的喘息。鐵血收縮,斷臂求生,讓他們活了下來,但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脆弱。
“通報:‘最低可行’去節(jié)點化方案部署完畢。專利訴訟應對策略已調整并執(zhí)行。社區(qū)暫穩(wěn)。結構性優(yōu)化完成?,F(xiàn)金流極度緊張但失血速度減緩?!彼穆曇敉ㄟ^內部系統(tǒng)傳達到每一位留守的員工耳中。
“第一階段收縮完成,核心得以保存?!?
“所有單位,保持最高警惕。我們仍在風暴中心,生存仍是唯一目標?!?
“重點:維持離線方案穩(wěn)定;跟進法律延期進程;保障社區(qū)基本盤;極限控制成本;內部士氣維持。”
“我們活下來了。接下來,要熬下去?!?
“智傘”這艘船,在扔掉了幾乎所有華麗的裝飾和沉重的負累后,只剩下最堅固的龍骨和最核心的引擎,在黑暗的深海中,默默抵抗著巨大的壓力,等待著未知的明天。淬煉,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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