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口臨時搭建的棚屋里,氣氛凝重。那個從海里撈上來的、穿著破爛舊式軍裝的男人被平放在一張簡陋的床板上,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。吳伯長老帶著幾個略懂草藥和簡單急救的島民,正手忙腳亂地試圖處理他身上的傷口——那些傷口很奇怪,不像是利器或能量造成,更像是…某種規(guī)則層面的撕裂和凍結(jié)。
莎拉拿著平板,緊張地掃描著:“生命體征極其微弱…規(guī)則結(jié)構(gòu)嚴重受損且…極其古老,與當前環(huán)境存在強烈排斥…就像是…一個不該出現(xiàn)在這個時代的…bug…”
陸川眉頭緊鎖。一個來自“舊世界”的幸存者?從那個筆記里記載的“第七次金融危機”時代活到現(xiàn)在?這本身就違反了最基本的規(guī)則邏輯。他是怎么做到的?又怎么會突然出現(xiàn)在這里?
他的目光落在那男人緊緊攥著的、銹跡斑斑的軍用鋁水壺上。那水壺看似普通,卻給他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——它似乎…在吸收周圍的光線和聲音?甚至…在輕微地扭曲時間?
“把他放開!讓老子看看!”伯納德擠了進來,他身上的壞賬能量對這種“古老損傷”似乎有點反應(yīng),“這傷…媽的,像是被‘時間’本身給啃了一口!”
壞賬能量小心翼翼地接觸傷口,竟然發(fā)出滋滋的、如同腐蝕又如同修復(fù)的聲音。那男人痛苦地抽搐了一下,但呼吸似乎稍微有力了一點點。
“有用!”莎拉驚喜道。
伯納德卻臉色凝重:“老子的壞賬只能暫時堵住‘漏洞’,治標不治本!他這身體…像個漏勺一樣,時間正在從他身上流失!得想辦法把‘洞’補上!”
時間流失?
陸川心里一動,再次看向那個水壺。他嘗試著,小心翼翼地,去掰開那男人緊握水壺的手指。
男人的手指僵硬如鐵,仿佛那水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。
陸川加大了力氣,同時,他懷里的那本筆記似乎感應(yīng)到了什么,封面上的裂紋再次滲出微光。
仿佛是筆記的氣息刺激到了對方,那男人的手指猛地一松!
水壺掉落,陸川手疾地接住。
入手瞬間,一股難以形容的、冰冷卻又灼燒的矛盾感傳來!仿佛握著的不是金屬,而是一團凝固的、正在掙扎的時間亂流!
與此同時,那昏迷的男人猛地睜開了眼睛!
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…充滿了無盡的疲憊、滄桑,瞳孔深處仿佛倒映著無數(shù)次金融崩盤的廢墟和硝煙。他的眼神先是極度警惕和茫然,掃過周圍這些奇裝異服、能量怪異的人,最終定格在陸川手中的水壺上,閃過一絲急切。
“還…給我…”他聲音沙啞干澀,如同砂紙摩擦,“那是…我的…‘錨’…”
“錨?”陸川握緊水壺,沒有立刻歸還,“什么錨?你是誰?從哪里來?”
男人劇烈地咳嗽起來,嘴角溢出帶著冰晶的血沫,眼神卻依舊銳利地盯著陸川,或者說,盯著陸川懷里那本筆記隱約透出的氣息。
“你身上…有‘它’的味道…”男人艱難地說,“那個…引發(fā)一切的…‘漏洞’…的味道…”
陸川心中巨震!他果然知道筆記的事情!
“第七次危機…和你有關(guān)?”陸川逼近一步,急切地問道。
男人的眼神黯淡了一下,充滿了痛苦和悔恨:“…是…也不是…我們都是…棋子…也是…賭徒…”他又咳嗽起來,氣息更加微弱,時間的流逝仿佛在他身上加速了。
“老大!他的時間流失更快了!”莎拉驚呼,平板上的數(shù)據(jù)急劇惡化。
“水壺!那水壺好像能穩(wěn)定他!”伯納德指著水壺喊道。
陸川不再猶豫,立刻將水壺塞回男人手中。
男人緊緊抱住水壺,如同溺水者抱住浮木,他的呼吸再次稍稍平穩(wěn),但臉色依舊慘白如紙。水壺表面那些銹跡仿佛活了過來,緩緩蠕動著,吸收著周圍散逸的微弱時間波動。
“謝…謝…”男人喘了口氣,看著陸川,眼神復(fù)雜,“我叫…‘老壺’(oldpot)…來自…‘時間維穩(wěn)部隊’第七小隊…我們是…最后的…‘守鐘人’…”
時間維穩(wěn)部隊?守鐘人?
這些名詞聽起來就充滿了故事。
“發(fā)生了什么?你怎么會傷成這樣?又怎么會在這里?”陸川連珠炮似的發(fā)問。
老壺的眼神變得悠遠而痛苦,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講述起來:
“第七次危機…不是簡單的…金融崩潰…是‘時間’本身…被‘杠桿化’…被‘證券化’…甚至被…‘做空’…”
“他們…那些瘋子…試圖用金融工具…掌控時間流向…最終…導(dǎo)致了…‘時間鏈’的斷裂和…‘倒債’…”
“我們是奉命…試圖修復(fù)‘時間鏈’的…但失敗了…時間亂流…反噬…兄弟們…都…”
他哽咽了一下,眼中滿是悲慟。
“我靠著‘時之錨’(指水壺)…勉強在時間亂流中…漂流…茍延殘喘…試圖找到…修復(fù)的方法…或者…至少警告后人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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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但時間的‘利息’…太高了…我拖欠了太多…‘時間債’…身體不斷被…‘貼現(xiàn)’…直到剛才…差點徹底…‘歸零’…”
“是你們…身上那股…混亂的…能扭曲規(guī)則的力量…波動…短暫地…干擾了時間流的‘計算’…把我…‘沖’上了岸…”
老壺的講述雖然破碎,卻描繪出一幅遠比想象更加瘋狂和恐怖的圖景——將時間本身金融化,并最終導(dǎo)致崩盤!這簡直是究極的作死!
陸川聽得后背發(fā)涼。他隱約明白,為什么那本筆記會記載著“bug利用指南”,為什么系統(tǒng)會殘破并關(guān)聯(lián)著那次危機,為什么黑洞abs會不斷抽取“時間”或“生命力”來維持運行——這一切,很可能都與那場涉及“時間金融”的災(zāi)難有關(guān)!
“修復(fù)時間鏈?怎么修復(fù)?”陸川抓住關(guān)鍵問題。
老壺搖了搖頭,眼神絕望:“…幾乎…不可能…需要…無法想象的…能量…和…徹底顛覆…現(xiàn)有金融規(guī)則的…‘新算法’…”
他看向陸川,又看了看那本筆記:“你身上的‘漏洞’…或許是…變數(shù)…但…也可能是…更大的…災(zāi)難…”
就在這時,老壺手中的水壺突然劇烈震動起來,表面的銹跡發(fā)出刺眼的紅光!
老壺臉色大變:“不好!‘債主’…追來了!”
“債主?什么債主?”陸川一愣。
“時間債的…‘清算者’…它們…依靠‘時間契約’追蹤…不死不休…”老壺掙扎著想站起來,卻無力地倒下。
幾乎同時,港口外圍的混沌力場發(fā)出了尖銳的警報!并非來自之前的任何一方勢力,而是一種…更加冰冷、更加絕對、仿佛時鐘滴答聲被放大到極致的規(guī)則波動!
“檢測到超高優(yōu)先級時間規(guī)則波動侵入!”莎拉看著平板,聲音顫抖,“無法解析!無法對抗!強度…超越之前一切威脅!”
棚屋外,天空仿佛暗淡了一瞬,一種無形的、令人心悸的壓迫感籠罩了整個島嶼。所有摸魚陀螺的旋轉(zhuǎn)都出現(xiàn)了短暫的、規(guī)律性的卡頓,仿佛被某種更高的時序強行同步了!
“來不及了…”老壺絕望地閉上眼睛,“它們…來了…”
陸川頭皮發(fā)麻!剛送走一波,又來一波?而且還是聽起來就無敵的“時間清算者”?
跑?往哪跑?對方是追時間債的,能跑到時間之外嗎?
硬剛?拿頭剛時間?
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老壺那個神奇的水壺上。
時間債…貼現(xiàn)…利息…
一個瘋狂的、基于他唯一擅長領(lǐng)域的想法,再次蹦了出來!
“老壺!你這‘時間債’,能不能…‘重組’?或者…‘債轉(zhuǎn)股’?”陸川急切地問。
老壺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陸川:“時間債…是最高優(yōu)先級的…絕對債務(wù)…無法重組…無法…”
“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!”陸川打斷他,眼神瘋狂,“只要‘利息’夠高!‘故事’夠好!‘風(fēng)險’夠大!就能包裝!就能證券化!”
他猛地對莎拉喊道:“莎拉!把之前‘風(fēng)險定價之瞳’留下的那個通訊接口給我接上!快!”
然后他對伯納德喊道:“老伯!準備你的壞賬能量!等我信號,往死了噴!不是噴敵人!噴咱們自己-->>!制造‘技術(shù)性破產(chǎn)’的假象!”
最后他看向老壺:“相信我一次!把水壺給我!我來跟你的‘債主’談!”
老壺被陸川的瘋狂氣勢震懾住了,下意識地松開了手。
陸川拿起那個滾燙的、震動的、散發(fā)著紅光的水壺,深吸一口氣,接通了皮特留下的通訊。
“皮特!皮特!聽到嗎?大生意!天大的生意!”陸川對著通訊器大吼。
皮特的虛影瞬間出現(xiàn),表情驚疑不定:“陸先生?您還沒…等等!您那邊是什么波動?!時間規(guī)則?!最高優(yōu)先級的清算波動?!您又惹了什么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