赤羽正優(yōu)雅地梳理著自己烏黑發(fā)亮的羽毛,感受到她的目光,懶洋洋地掀起眼皮:“看什么?本座臉上有花?”
“花沒有,”楚清歌伸出手,掌心向上,似笑非笑,“但燙手的山芋,是不是該交出來了?阿甲可說了,妖里妖氣的餿味兒,隔著土坷垃都聞見了?!?
赤羽的動作一頓,黑豆眼里閃過一絲心虛,隨即又強(qiáng)裝鎮(zhèn)定,小腦袋一揚:“什么山芋?本座不知道!本座剛醒!”
“少來!”阿甲立刻竄過來,指著赤羽還沒完全合攏的小嘴,“就你嘴里叼那玩意兒!那玉佩!紋路都露出來了!還想藏?當(dāng)老夫這雙穿山透石的慧眼是擺設(shè)?”
赤羽:“……”
僵持片刻,赤羽似乎衡量了一下形勢,才不情不愿地張開嘴。
“叮”一聲輕響。
一塊半個巴掌大小、質(zhì)地溫潤的白玉掉在楚清歌掌心。玉質(zhì)極好,入手微涼。上面雕刻的紋路果然奇特,并非常見的花鳥祥云,而是一種扭曲盤繞、似藤似蛇的怪異圖案,線條深處,隱隱透著一絲極淡的、卻讓人極不舒服的暗紅,仿佛干涸的血絲沁了進(jìn)去。湊近了聞,還真有一股若有似無、難以形容的陰冷腥氣。
楚清歌捏著玉佩,指尖在那些詭異的紋路上摩挲,眉頭緊鎖。阿甲湊近了嗅嗅,綠豆眼滿是嫌惡:“就是這餿味兒!錯不了!跟那姓陸的脫不了干系!清歌丫頭,這玩意兒邪性,趕緊處理了!”
赤羽撲棱了一下翅膀,落到旁邊一塊石頭上,語氣帶著點小得意和邀功:“哼,不識好鳥心!本座那是看那女人(林青羽)身上掉下來,鬼鬼祟祟的,才‘暫時保管’一下!免得她拿去害人!”
“哦?是嗎?”楚清歌挑眉,掂量著手里的玉佩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,“那還真是辛苦我們赤羽大人了。不過嘛……這‘保管’來的東西,放我這兒,萬一被那煞星回頭搜出來,豈不是更說不清?”
赤羽和阿甲都看著她,沒明白她什么意思。
楚清歌站起身,拍了拍裙子上的灰,目光投向沈墨消失的方向,又低頭看了看手里這燙手的玉佩,笑得像只偷到雞的小狐貍。
“阿甲,”她忽然開口,聲音帶著點躍躍欲試。
“?。扛缮??”阿甲抬頭。
“我記得你打洞的本事,不光能挖穿地脈,還能……精準(zhǔn)投送吧?”楚清歌晃了晃手里的玉佩,“比如,神不知鬼不覺地,把這玩意兒……埋到某人窗臺底下的花盆里?”
阿甲的綠豆眼瞬間瞪得溜圓,閃爍著搞事的興奮光芒:“嘿嘿!丫頭,你這主意……夠陰險!老夫喜歡!包在老夫身上!保證讓那冷面煞星明天一早,開窗見‘喜’!”
赤羽歪著頭,黑豆眼眨了眨,似乎也覺得這主意……挺有趣?
楚清歌把玉佩遞給興奮搓爪的阿甲,轉(zhuǎn)頭看向那片洼地。夜色漸濃,洼地里的動靜越來越大,無數(shù)細(xì)密的根須破土聲、草葉摩擦聲匯聚成一片奇異的“搬遷交響曲”。淡紫色的毒瘴似乎也稀薄了不少。
她滿意地點點頭,對著空氣揮揮手,仿佛在送別一群聽話的租客:“走吧走吧,連夜扛著你們的根,有多遠(yuǎn)走多遠(yuǎn)。下次投胎……啊不,下次扎根,記得找個靠譜點的老板!”
洼地里傳來一陣更加急促的“啵?!甭暎袷悄撤N草根版的“知道了知道了,馬上滾”。
夜風(fēng)穿過寂靜下來的洼地,吹散了最后一絲甜膩的腥氣。楚清歌伸了個懶腰,感覺這禁地采藥的任務(wù),似乎也沒那么枯燥了。她目光掃過那片正在迅速變得“干凈”的洼地,嘴角噙著笑,腦子里卻不由自主地飄過沈墨臨走前那極其復(fù)雜、難以解讀的眼神。
還有那地上,用毒草汁液寫下的、歪歪扭扭的“江湖再見”。
她總覺得,這事兒……好像還沒完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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