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總算……總算有個能喘口氣的地方了?!背甯枰黄ü勺谝粔K相對干凈的石板上,揉了揉有些發(fā)酸的小腿。阿甲立刻在她腳邊蜷縮起來,把自己盤成一個帶鱗片的墩子。小朱雀則毫不客氣地跳上楚清歌的頭頂,小爪子扒拉著她的發(fā)髻,警惕地轉(zhuǎn)動小腦袋,打量著周圍環(huán)境中那些飄忽的磷火。
沈墨默不作聲地走到斷墻邊緣,抱劍而立,玄色衣袂在微風(fēng)中輕動,目光沉靜地掃視著外面影影綽綽的骸骨荒原,仿佛一尊沉默的守護石像。
季無憂倒是很自來熟,他在殿中央清理出一小塊地方,不知從哪兒掏出幾塊黯淡的靈石,笨拙地擺弄著,試圖弄出點光亮或者暖意,結(jié)果只是讓靈石發(fā)出類似接觸不良的、一閃一閃的微弱光芒,映得他臉上表情有些滑稽。
“我說季道友,”楚清歌忍不住開口,“你這靈石……是快沒電了嗎?”
季無憂尷尬地咳嗽一聲:“咳咳,靈力波動不穩(wěn),正?,F(xiàn)象。這鬼地方,能有點光就不錯了?!彼艞壛苏垓v靈石,轉(zhuǎn)而從他那看似干癟的儲物袋里摸出一個小巧的、雕刻著復(fù)雜花紋的銅壺,又抓了一把不知名的干草葉子塞進去,“來來來,長夜漫漫,陰風(fēng)陣陣,我這兒有點自家種的‘無憂草’,泡點安神茶,驅(qū)驅(qū)寒,也壓壓驚?!?
一股略帶清苦又有點奇異的香氣彌漫開來。赤羽抽了抽鼻子,嫌棄地扭過頭:“什么破草,比靈液差遠了?!钡€是忍不住又嗅了一下。
小朱雀在楚清歌頭頂嘰喳:“他說謊!那草根本不是他種的!是他剛才在路上偷偷薅的墳頭……唔!”話沒說完,就被楚清歌眼疾手快地捏住了鳥喙。
楚清歌無奈地看了一眼季無憂,后者正一臉“我很大方”的表情給幾個破舊的茶杯倒著色澤可疑的“茶水”。
“多謝季道友?!背甯杞舆^一杯,沒喝,放在旁邊,看著外面搖曳的磷光,聽著風(fēng)聲里夾雜的、若有似無的哭泣,嘆了口氣,“這地方……也太肆恕8芯醣勸滋炷切┍湟煅藁谷萌誦睦鋟19u廡┝墜?,还有诊冝声,到底怎么回蕯n俊包br>季無憂盤腿坐下,捧著自己那杯茶,吹了吹氣,慢悠悠地呷了一口,然后被燙得齜牙咧嘴。他緩過勁來,才故作高深地壓低了聲音:“楚道友問到點子上了。你們可知,這碧落秘境,在很多很多年以前,可不是這般鬼樣子?!?
他的話成功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,連一直望著外面的沈墨,耳朵也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。
“哦?以前什么樣?”楚清歌配合地問,順手把試圖去啄茶杯里“無憂草”的小朱雀按了下來。
“傳說啊,”季無憂的聲音帶著一種講古的韻味,配合著周遭環(huán)境,格外有氛圍,“此地曾是一處了不得的洞天福地,靈氣充沛,仙草遍地。甚至……有可能是一位上古大能的清修道場?!?
阿甲發(fā)出輕微的呼嚕聲,似乎在表示懷疑。
“別打岔,”季無憂拍了拍阿甲的鱗片,繼續(xù)道,“后來呢,據(jù)說發(fā)生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(zhàn)。為什么打?跟誰打?年代太久遠,說不清咯。有的說是域外天魔入侵,有的說是內(nèi)部道統(tǒng)之爭,反正是打得天崩地裂,日月無光?!?
他指了指外面那些泛著磷光的骸骨:“喏,看見沒?這些,說不定就是當(dāng)年參戰(zhàn)者的遺骸。歷經(jīng)無盡歲月,執(zhí)念不消,怨氣不散,才化作了這滿地的‘鬼火’,和風(fēng)里這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‘鬼哭’?!?
赤羽梳理了一下自己有些黯淡的羽毛,哼了一聲:“老掉牙的故事。哪個上古戰(zhàn)場不是這套說辭?”
季無憂也不惱,嘿嘿一笑:“這位……神鳥大人,莫急嘛。關(guān)鍵不在故事本身,而在其后的‘余韻’?!彼D了頓,眼神掃過眾人,聲音又壓低了幾分,帶著一絲神秘,“傳說,那位最初在此清修的、或者說后來在此隕落的強大存在,其殘存的意志或者說……滔天的怨念,并未完全消散,而是與這片天地融合了,或者說,污染了這片天地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