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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幕降臨,西山廢棄軍營,如今的新兵營內(nèi),卻是一片燈火通明。
五百名新兵,已經(jīng)褪去了初來時的麻木與惶恐,經(jīng)過這些天的飽飯與基礎訓練,他們的身板挺直了,眼神里也有了光。此刻,他們正列成十個方陣,站在校場上,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難以抑制的激動與期待。
在他們面前,是一輛輛剛剛運抵的馬車。
林淵站在高臺上,目光掃過下方一張張年輕而質(zhì)樸的臉。
“兄弟們!”他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,“我曾對你們說過,跟著我,有飯吃,有衣穿,能活得像個人!今天,我來兌現(xiàn)我的承諾!”
他一揮手,小六子立刻帶著人,掀開了第一輛馬車的油布。
“嘩啦——”
嶄新的皮甲、锃亮的鋼刀、成捆的羽箭,在火把的映照下,閃爍著冰冷而又迷人的光芒。
校場上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這些前一刻還是流民的漢子們,何曾見過如此精良的裝備?他們中的一些人,也曾被官府抓去當過民夫,所謂的“武器”,不過是一根削尖的木棍。而眼前這些,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神兵利器!
“從今天起,你們不再是流民!”林淵的聲音再次響起,帶著一股振奮人心的力量,“你們是我的兵!是我林淵的兵!這些,就是你們的戰(zhàn)甲與武器!”
“現(xiàn)在,以隊為單位,上前來,領取你們的裝備!”
“吼!”
不知是誰先吼了一聲,緊接著,山呼海嘯般的應和聲,在山谷間激蕩。
新兵們沖上前,撫摸著冰冷的刀身,感受著皮甲厚實的質(zhì)感,許多人激動得熱淚盈眶。他們將嶄新的軍服套在身上,將鋼刀挎在腰間,整個人的氣質(zhì),瞬間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那不再是流民的畏縮,而是一種屬于軍人的悍勇與自信。
林淵靜靜地看著這一幕,他知道,從這一刻起,這支軍隊的軍魂,才算是真正開始凝聚。他們?yōu)橹鴳?zhàn)的,不再僅僅是活下去,更是為了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尊嚴,為了他這個給予他們新生的人。
就在營內(nèi)士氣高漲之時,營地外,錢彪領著那一百錦衣衛(wèi)和三百京營兵,也安頓了下來。
他們被隔絕在一片臨時營區(qū)里,雖然有酒有肉,卻無法窺探新兵營內(nèi)半分情景。
幾個京營的老兵油子,喝得滿臉通紅,勾肩搭背地議論著。
“他娘的,這姓林的校尉倒是個敞亮人,肉管夠,酒管飽!”
“敞亮個屁!我看就是個冤大頭!帶著咱們這群人去打黑松林,還不是肉包子打狗?”
“管他呢!咱們就跟在后頭搖旗吶喊,等他的人死光了,咱們就開溜。反正李參將說了,只要人去了,就算交差?!?
一名被駱養(yǎng)性派來監(jiān)視林淵的錦衣衛(wèi)百戶,則皺著眉,聽著新兵營方向隱隱傳來的歡呼聲,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。
他總覺得,這個年輕的校尉,和他見過的所有官員,都不一樣。
他究竟想干什么?他憑什么有如此大的手筆?
夜色漸深,林淵走下高臺,來到整裝待發(fā)的新兵面前。五百人,鴉雀無聲,只有火把燃燒的噼啪聲和他們沉重的呼吸聲。
林淵走到隊伍的最前方,翻身上馬。
他沒有再做任何慷慨激昂的訓話,只是拔出腰間的佩刀,刀尖向前,遙遙指向京城東北方向那片沉沉的黑暗。
“出發(fā)!”
一聲令下,大軍開拔。
五百名脫胎換骨的新兵,簇擁著他們的主將,如同一股沉默的鋼鐵洪流,悄無聲息地匯入夜色之中。
在他們身后,那四百名被蒙在鼓里的“官軍”,還在醉生夢死地喧嘩著。無人知曉,一場即將震驚京城的剿匪大戰(zhàn),其真正的主角,已經(jīng)踏上了征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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