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#第217章:李自成的再次攻城,絕望的猛攻
京城剛剛喘息了不過數(shù)日,那股壓抑在城頭上的陰云,便再次以一種更加狂暴的姿態(tài)席卷而來。
最早察覺到異樣的,是城樓上負(fù)責(zé)了望的哨兵。
起初,只是天邊傳來的一陣沉悶如雷的鼓聲。那鼓聲并不整齊,雜亂無章,像是無數(shù)顆心臟在恐慌中胡亂地跳動,卻又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洪流,滾滾而來。
緊接著,地平線上出現(xiàn)了一道蠕動的黑線。
那條線迅速變粗、變寬,最終化作一片無邊無際的黑色潮水,朝著北京城洶涌撲來。
“闖賊!闖賊又來了!”
凄厲的警鐘聲劃破了京城的清晨,將無數(shù)人從劫后余生的安逸夢境中驚醒。
百姓們驚恐地涌上街頭,望向城墻的方向,臉上剛剛浮現(xiàn)不久的血色,瞬間褪得干干凈凈。那種刻骨銘心的恐懼,再次扼住了他們的喉嚨。
然而,與城內(nèi)百姓的惶恐不同,城墻上的守軍,卻表現(xiàn)出了前所未有的鎮(zhèn)定。
在過去的幾天里,林淵幾乎沒有休息。他利用兵部尚書的職權(quán),將京營中那些溜須拍馬、貪生怕死的將領(lǐng)撤換了一大批,換上了在之前守城戰(zhàn)中表現(xiàn)英勇的底層軍官。賞賜的銀兩和糧食,更是繞過了層層克扣的官吏,直接足額發(fā)到了每一個士兵的手中。
吃飽了肚子,拿到了真金白銀,又見識過林淵神鬼莫測的手段,這些曾經(jīng)如一盤散沙的京營士卒,脊梁骨仿佛都挺直了許多。
“他娘的,還以為這幫孫子跑回山西老家了,怎么又回來了?”一個老兵往掌心啐了口唾沫,用力握了握手中的長槍。
旁邊一個剛提拔上來的隊(duì)正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黃牙:“還能為啥?餓的唄。咱們林大人斷了他們的糧道,這幾十萬張嘴,不來搶京城,就得活活餓死?!?
“哈哈,說的是!上次讓他們跑了,這次可不能再便宜他們了!”
士兵們的談笑聲驅(qū)散了些許大戰(zhàn)將至的緊張。他們看向城樓中央那個熟悉的身影,心中便安定下來。
林淵身披玄色大氅,獨(dú)自站在城樓最高處,憑風(fēng)而立。他的身后,沒有繁雜的儀仗,只有小六子和幾名親衛(wèi)。他的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城下那片黑壓壓的人潮,眼神里沒有絲毫波瀾,仿佛在欣賞一幅與自己無關(guān)的畫卷。
他知道,李自成已經(jīng)瘋了。
這一次的攻勢,與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。沒有試探,沒有章法,甚至連最基本的陣型都顯得散亂不堪。闖軍的士兵們,像是一群被饑餓逼到絕境的野獸,眼中閃爍著赤紅的光芒,唯一的本能就是沖向前方那座能給他們帶來食物和財富的城池。
在闖軍的后方,李自成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。
他身邊的謀士宋獻(xiàn)策,正苦苦勸諫:“大王,我軍糧草已絕,士氣浮動,此時強(qiáng)攻,乃是兵家大忌啊!不如暫退,徐圖后計!”
“退?”李自成猛地轉(zhuǎn)過頭,雙目赤紅,像一頭被困住的猛虎,“往哪兒退?退回山西,讓那幫墻頭草看朕的笑話?讓天下人恥笑我李自成連一座孤城都拿不下來?”
他指著前方巍峨的北京城,聲音嘶啞地咆哮:“朕沒有退路了!全軍的口糧只夠吃今天一天!今天,要么攻下北京城,在皇宮里吃慶功宴!要么,就全都死在這里!”
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與瘋狂,讓周圍的親兵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。
“傳令下去!”李自成抽出腰間的佩劍,直指蒼穹,“全軍總攻!不計傷亡!第一個登上城頭的,封侯!賞銀萬兩!退后者,殺無赦!”
“咚!咚!咚!咚咚咚——”
催命般的戰(zhàn)鼓聲變得更加急促狂亂。
“殺啊——!”
數(shù)十萬闖軍發(fā)出了震天的吶喊,那聲音匯聚在一起,仿佛要將天空中的云層都撕裂。他們扛著簡陋的云梯,推著粗糙的沖車,如蟻群般朝著城墻發(fā)起了沖鋒。
城墻上,林淵緩緩舉起了右手。
所有的喧嘩,在這一刻都仿佛靜止了。無數(shù)雙眼睛,都匯聚在他那只手上。
“弓箭手?!?
林淵的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城頭。
“預(yù)備?!?
城墻垛口后,一排排弓箭手拉開了弓弦,弓弦被拉成滿月,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。數(shù)萬支閃著寒光的箭矢,斜斜地指向天空,像一片鋼鐵鑄成的森林。
闖軍的先頭部隊(duì)已經(jīng)沖進(jìn)了弓箭的射程。他們瘋狂地奔跑著,許多人甚至連盾牌都沒有,只是將一把破刀舉在頭頂,希望能擋住那隨時可能降下的死亡。
林淵的目光,如同鷹隼般鎖定了闖軍沖鋒的陣列。他在等,等一個最佳的時機(jī)。
太早,會浪費(fèi)箭矢,無法造成最大殺傷。
太晚,會讓敵人沖得太近,給城墻造成太大的壓力。
他就像一個最精于計算的獵人,耐心地等待著獵物踏入陷阱最中心的那一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