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##第221章:闖軍中軍的混亂,李自成的驚險
夜風(fēng)在高坡上打著旋,帶來了遠(yuǎn)處戰(zhàn)場上濃重的血腥氣和隱約的喊殺聲。
趙云龍的身體如同一尊在黑暗中生了根的石像,紋絲不動。他身后的三百名騎士也一樣,與坐下的戰(zhàn)馬仿佛融為一體,化作了這片丘陵地貌的一部分。他們的呼吸被壓抑到了最低,只有胸膛微不可察的起伏,證明他們是活物,是一群即將出籠的猛獸。
遠(yuǎn)處那片燈火通明的營寨,像是一塊在黑絲絨上鋪開的,綴滿了劣質(zhì)寶石的破布。喧囂、狂妄、毫無防備。dubo的吆喝聲、粗野的笑罵聲,甚至還有女人尖銳的調(diào)笑,混雜在一起,乘著風(fēng)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飄來。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,以為京城已是砧板上的魚肉,卻不知一群真正的死神,正在高處冷冷地注視著他們。
趙云龍的目光,越過了那些雜亂的營帳,穿透了跳動的篝火,死死地釘在了那頂最為顯眼、也最為肥碩的黃色帥帳上。那里,就是這頭龐大巨獸的心臟。
他緩緩舉起的環(huán)首刀,在夜色中沒有反射出任何光芒,刀身似乎將周圍所有的光線都吸了進(jìn)去,只剩下一道純粹的、代表著死亡的輪廓。
這個動作,就是信號。
沒有口號,沒有戰(zhàn)吼。
三百名騎士幾乎在同一瞬間,將包裹在馬蹄上的厚布悄然解開一角,露出了冰冷的鐵掌。他們俯下身,將身體的重心壓到最低,緊緊貼著馬背。
“唰——”
趙云龍的刀,猛然向前揮下。
三百騎,如同一道黑色的、無聲的潮水,從高坡上傾瀉而下。
起初,那聲音很輕,像是風(fēng)吹過沙地,又像是冬夜里落雪的“沙沙”聲。戰(zhàn)馬邁著小碎步,借助著坡度的力量,速度越來越快。當(dāng)他們沖下高坡,踏上平地時,那股被壓抑的動能徹底爆發(fā)。
“轟隆隆……”
沉悶的馬蹄聲終于匯成了一股不可阻擋的雷鳴,從闖軍大營的背后,這片他們認(rèn)為最安全的區(qū)域,驟然響起。
營地邊緣,幾個圍著火堆撒尿的闖軍士兵,正一邊抖著褲子一邊吹噓著白日里誰殺的人多。其中一人似乎聽到了什么,側(cè)著耳朵,疑惑地看向背后的黑暗。
“啥動靜?打雷了?”
他話音未落,一柄冰冷的刀鋒便從黑暗中探出,無聲無息地抹過了他的脖子。他臉上的疑惑凝固了,眼睛瞪得滾圓,身體卻軟了下去。
直到這時,他身邊的同伴才察覺到不對??梢磺卸纪砹?。
黑色的洪流瞬間淹沒了他們。沒有慘叫,沒有反抗。三百道黑影如同一把滾燙的刀,切開了一塊冰冷的牛油,輕而易舉地撕開了闖軍大營松懈的防御。
無數(shù)帳篷被鋒利的馬刀從中劃開,睡夢中的闖軍士兵甚至來不及睜開眼睛,就在溫暖的被窩里被結(jié)果了性命。那些還在篝火旁狂歡的,上一秒還在大聲哄笑,下一秒,頭顱便沖天而起,脖頸中噴出的血柱在火光下顯得格外妖艷。
這不是一場戰(zhàn)斗,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。
白馬義從的騎士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,他們的動作精準(zhǔn)、高效、冷酷。一刀斃命,絕不出第二刀。他們不為任何戰(zhàn)利品停留,不為任何反抗分心,組成一個鋒利的錐形陣,目標(biāo)明確,直指那頂黃色的中軍大帳。
整個大營像是被捅穿的蜂巢,嗡鳴與慘叫取代了先前的狂歡。無數(shù)闖軍士兵從帳篷里赤著上身沖出來,茫然四顧,根本不知道敵人從哪里來,有多少人。他們只看到一片黑色的影子在營地里橫沖直撞,所過之處,留下的只有尸體和火焰。
恐慌,如同瘟疫,以比騎兵沖鋒更快的速度蔓延開來。
……
中軍大帳內(nèi),燈火通明,溫暖如春。
李自成坐在主位上,臉色因?yàn)殚L時間的亢奮而顯得有些潮紅。他剛剛喝下了一碗熱酒,驅(qū)散了夜里的寒意。
“報——”一名親兵沖了進(jìn)來,臉上帶著喜色,“大王,東便門守軍已現(xiàn)頹勢,郝?lián)u旗將軍已經(jīng)帶人沖上城頭,破城只在旦夕!”
“好!”李自成猛地一拍桌案,大笑道,“傳令下去,誰先登城,賞銀千兩,官升三級!告訴弟兄們,城里的金銀財(cái)寶、綾羅綢緞、漂亮娘們兒,都是他們的!”
帳內(nèi)的幾名闖軍大將聞,也都露出了貪婪的笑容。他們仿佛已經(jīng)看到了入城之后,縱情享樂的場景。
“大王,還是不可大意。”謀士李巖皺著眉頭,總覺得心神不寧,“京營守軍的抵抗,比我們預(yù)想的要頑強(qiáng)太多。尤其是那個林淵,此人手段詭譎,不得不防?!?
“李先生多慮了?!币粋€名叫劉宗敏的獨(dú)眼將軍,滿不在乎地擦拭著自己的寶刀,“他林淵有三頭六臂不成?在咱們數(shù)十萬大軍面前,他就是個屁!等抓到他,俺一定把他剁碎了喂狗!”
李自成擺了擺手,顯然更認(rèn)同劉宗敏的話。他端起酒碗,正要再喝一碗,慶祝這即將到來的勝利。
就在這時,帳外傳來一陣越來越近的騷亂和慘叫聲。那聲音凄厲而混亂,完全不像是前線傳來的。
“外面怎么回事?”李自成眉頭一皺,放下酒碗。
一名親兵隊(duì)長連滾爬帶地沖了進(jìn)來,他盔甲上滿是鮮血,臉上寫滿了驚恐,指著帳外,嘴唇哆嗦著,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“噗嗤!”
一支利箭穿透了帳篷的黃緞,正中那名親兵隊(duì)長的后心。他向前撲倒,死在了李自成的腳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