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府,書房。
錢彪正手舞足蹈地向林淵匯報著這幾日的“戰(zhàn)果”,臉上的興奮勁兒,比打了勝仗還足。
“大人,您是沒瞧見!現(xiàn)在街上,那些老百姓看見我們錦衣衛(wèi)的飛魚服,眼神都不一樣了!以前是又怕又恨,現(xiàn)在呢,是又敬又愛!昨天我?guī)巳|城巡街,還有個大娘,非要塞給我兩個剛出鍋的肉包子,說我們是好人,是給林尚書辦事的,不能餓著肚子。我推了半天,差點沒推掉?!?
錢彪說著,自己都樂了。他當了一輩子錦衣衛(wèi),從沒想過,這個名聲爛大街的身份,有一天也能和“好人”兩個字掛上鉤。
“還有京營那邊,簡直是脫胎換骨!那些被提拔上來的新將領,一個個都把您當神一樣供著。誰敢在背后說您一句不是,不用我們動手,他們自己就能把那人給撕了?,F(xiàn)在京營上上下下,只認您林尚書的將令,別說是兵部的文書,就是宮里來個太監(jiān)傳話,沒您的點頭,他們也絕不敢動一兵一卒!”
這才是最重要的。
林淵端著茶杯,靜靜地聽著,臉上沒有什么表情。
這一切,都在他的計算之中。
sharen立威,抄家取利,施恩收心。
對崇禎,他要表現(xiàn)出足夠的忠誠;對同僚,他要展現(xiàn)出足夠的強硬;而對這天下最底層的軍士和百姓,他則要給予他們最實在的好處和最樸素的公正。
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皇帝的信任是沙上的樓閣,隨時可能崩塌。朝臣的敬畏是水中的倒影,一碰就會破碎。唯有這千千萬萬人的民心,才是他在這亂世之中,最堅不可摧的根基。
“抄沒的家產(chǎn),賬目都做清楚了?”林淵放下茶杯,淡淡地問道。
“清楚!一清二楚!”錢彪立刻從懷里掏出幾本厚厚的賬冊,“大人您吩咐過,動靜要大,名義要正。咱們的人,每查抄一處,都請了附近的商號掌柜和街坊里正作為見證,當場清點,當場畫押。這幾本是總賬,另外還有十幾本流水細賬,每一筆銀子,每一件古玩,來龍去脈,都記得清清楚楚。回頭就算那曹化淳想從這里面找茬,也保準讓他一個子兒都蹦不出來!”
“干得不錯?!绷譁Y贊許地點了點頭。錢彪如今是越來越會辦事了。
“還有一件事,”錢彪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,他壓低了聲音,“大人,您讓我盯的人,有動靜了?!?
林淵的眼神微微一凝。
“說。”
“那條從南京來的老狗,曹化淳,今天一早進了京?!卞X彪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,“他快馬加鞭,風塵仆仆,可進了京城,卻沒第一時間去宮里見駕,也沒回他以前的府邸?!?
“他去了哪?”
“他換了身不起眼的行頭,獨自一人,去了西城的一家名為‘忘歸’的茶樓,在二樓的雅間里,見了一個人。”
林淵的指尖,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
書房里的氣氛,隨著這敲擊聲,一點點地變得凝重起來。
錢彪咽了口唾沫,繼續(xù)說道:“我們的人離得遠,聽不清他們說了什么。但那人走后,我們的人跟上去查了。大人,您猜那人是誰?”
林淵的敲擊聲,停了。他抬起眼,平靜地看著錢彪。
錢彪深吸一口氣,一字一頓地吐出了一個名字。
“山海關(guān)總兵,吳三桂的信使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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