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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接下來的路，會很辛苦，甚至很危險?！绷譁Y的聲音不高，卻很清晰，“我們不會走官道，大部分時間都要在馬背上度過，風餐露宿是常事。你們要換上行裝，忘掉自己是秦淮河畔的才女，從現(xiàn)在起，你們是我的親衛(wèi)，是我的……戰(zhàn)友?！?

戰(zhàn)友。

這個詞，讓董小宛和李香君的身體，都微微一震。

它比任何“紅顏知己”之類的稱呼，都來得更重，也更令人心安。

“我不需要你們成為花瓶，擺在后院里，等著我從戰(zhàn)場上帶回勝利或者失敗的消息。”林淵的目光掃過她們二人，“我要你們看，要你們學(xué)?？次沂侨绾翁幚碥妱?wù)，學(xué)我是如何應(yīng)對政敵。大明的天下很大，也很亂，我需要幫手，真正能獨當一面的幫手?！?

董小宛的眼中亮起光芒。她用力地點了點頭，沒有說話，但眼神中的堅定說明了一切。她早就厭倦了被動等待，她渴望能真正地參與其中，而不是僅僅作為一個被保護的符號。

李香君則深吸了一口氣，將懷中的焦尾琴抱得更緊了些。她看著林淵，鄭重地說道：“民女……屬下，明白?！?

從“民女”到“屬下”，一詞之差，是心態(tài)的徹底轉(zhuǎn)變。

“很好。”林淵露出一絲微笑，“去準備吧，一刻鐘后，我們出發(fā)?！?

沒有給她們更多感慨和準備的時間。

很快，兩套嶄新的、用料考究卻樣式簡潔的黑色勁裝，被送到了她們面前。沒有了繁復(fù)的裙擺，沒有了精致的繡花，取而代之的是利落的剪裁和方便活動的褲裝。

當董小宛和李香君換好衣服，重新出現(xiàn)在庭院中時，連錢彪都看直了眼。

褪去了江南女子的柔美與嫵媚，換上勁裝的她們，少了幾分我見猶憐的脆弱，卻多了幾分英姿颯爽的凜然。董小宛的溫婉氣質(zhì)中，透出一股沉靜的力量。而李香君，她那股源自風骨的清冷，與這身黑衣相得益彰，竟有幾分江湖俠女的味道。

一支由三十名白馬義從組成的精銳小隊，早已在院中集結(jié)完畢。他們沉默如鐵，每個人都雙眼觀鼻，鼻觀心，仿佛對院中突然多出的兩位絕色女子視而不見。

林淵翻身上馬，動作干凈利落。

他回頭看了一眼，董小宛在一名親衛(wèi)的幫助下，也有些生疏地爬上了馬背。而李香君，則顯得有些手足無措，她看著比自己還高的馬鞍，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上去。

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。

是林淵。

他沒有下馬，只是從馬背上探出身子，向她伸出了手。

李香君的臉頰微微一紅，遲疑了一下，還是將自己的手，放進了他寬厚溫暖的掌心。林淵手臂稍一用力，一股巧勁傳來，她只覺得身體一輕，整個人便被他輕松地帶上了馬背，穩(wěn)穩(wěn)地坐在了他的身前。

兩人共乘一騎。

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溫度和沉穩(wěn)的心跳，鼻息間，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、混合著墨香與風塵的獨特氣息。

“抱緊我，也抱緊你的琴?！绷譁Y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。

李香君下意識地將焦尾琴護在胸前，另一只手，則輕輕抓住了他身前的衣襟。

“出發(fā)！”

林淵沒有再多，一聲令下，他雙腿一夾馬腹，胯下的戰(zhàn)馬發(fā)出一聲低嘶，率先沖出了宅院的大門。

三十騎白馬義從，悄無聲息地跟上，如同一道白色的影子，瞬間融入了南京城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之中。

馬蹄聲被厚厚的布帛包裹著，在寂靜的街道上只發(fā)出沉悶的“嗒嗒”聲。

李香君伏在林淵身前，冰冷的夜風從耳邊呼嘯而過，吹起她的長發(fā)。她回望了一眼，那座剛剛還庇護著她的宅院，以及宅院后方那片燈火輝煌的秦淮河，都在視野中迅速遠去，最終化作一個模糊的光點。

她知道，從這一刻起，她的人生，被徹底分成了兩段。

前一段，是媚香樓里的李香君。

后一段，是林淵馬背上的……李香君。

前路是未知的北方，是連天的烽火，是決定王朝命運的血戰(zhàn)。她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，但她的心中，卻沒有了恐懼。

因為她能清晰地聽到，身后那個男人的心跳聲，沉穩(wěn)，有力，像一首永遠不會休止的戰(zhàn)歌。

而這首歌，將伴著她，一路向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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