義辰低聲應(yīng)道。
天黑后,義辰掀開營帳一角,貓著腰走了進來。
“陳大人還沒動作。從落日前到現(xiàn)在,他一直待在屋里,沒見外人,也沒傳出任何消息?!?
黎安“嗯”了一聲,指尖輕敲案角,目光卻未曾離開手中書卷。
“繼續(xù)盯著,別松懈。他今日舉止有異,必有所圖。盯緊些,哪怕是風(fēng)吹草動,也要立刻回報?!?
等到四下無人,黎安緩緩起身,從抽屜里取出一張白紙,鋪展開來。
他提筆蘸墨,一邊寫,一邊在心中反復(fù)斟酌詞句。
不一會兒,一封短箋寫成。
他吹了吹未干的墨跡,折好后再用火漆封口,印上私印。
隨后,他將信遞向義辰。
“立刻送回府上,親手交給國公爺。途中不得經(jīng)任何人之手,明白嗎?”
第二天一早,縣衙門剛吱呀一聲推開,外面早已圍滿了百姓。
有人高聲喧嘩,有人拍打門板,還有婦人抱著孩子跪地哭求。
黎安此時正在六水嶺監(jiān)督工程進度。
忽然遠處傳來急促馬蹄聲。
塵土飛揚中,凱津騎馬狂奔而來。
“大人!出事了!三家糧鋪被搶了!米價一夜之間漲了三倍!百姓已經(jīng)開始哄搶了!”
黎安臉色一沉。
“城里是不是來了很多逃荒的百姓?”
凱津眼前立刻浮現(xiàn)出那一幕慘狀:
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跪在糧鋪門口,懷里抱著昏過去的孩子,撕心裂肺地哭喊;
一位年邁的老者雙目赤紅,一邊怒吼一邊用鋤柄狠狠砸向糧店緊閉的門板;
還有更多人擠在門外,伸著手,喊著,哀求著……
他聲音發(fā)沉,帶著壓抑的痛意。
“官道上還有幾百人正往城門涌,密密麻麻,根本攔不住。胡縣令已經(jīng)調(diào)了差役去城門口,正讓人強行把流民往外趕,可百姓越聚越多,眼看就要鬧出人命了。”
黎安不再多,迅速翻身上馬。
“你留在這兒繼續(xù)監(jiān)工,挑兩個可靠的兄弟,跟我回城!工程暫且停下,救人要緊?!?
他帶著兩名護衛(wèi)策馬疾馳,從東門進城。
剛?cè)氤情T,喧囂之聲便撲面而來。
街上早已亂成一鍋沸水。
哭喊聲、推搡聲、怒罵聲此起彼伏。
突然,一道纖細的身影在混亂的人群中閃了一下。
是宋綿綿!
她頭發(fā)散亂,臉上滿是焦急,正死死護著身邊一對年輕母子。
“別擠了!求你們了!孩子會受傷?!?
她聲音嘶啞地喊著。
話還沒說完,背后忽然被人狠狠一推。
“??!”
她驚叫出聲,整個人往前撲倒,眼看就要摔在石板路上。
就在這千鈞一發(fā)之際,黎安瞳孔猛然一縮,身形如離弦之箭般疾射而出。
他猛然伸手,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腕,向自己身前一拉。
“謝……黎大人?”
宋綿綿抬起頭。
視線晃動之間,她這才猛然意識到,自己正被黎安橫抱在懷中。
沒等她來得及開口道謝,黎安已率先低聲開口。
“城里太亂,你現(xiàn)在就出城?!?
宋綿綿輕輕咬了咬下唇。
“我是回來收拾鋪子的,沒想到突然來了這么多逃荒的。”
話音剛落,前方猛然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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