受傷的將士倒在地上,疼得蜷縮起身子,卻仍想掙扎著拿起兵器,禁軍原本整齊的陣型漸漸變得混亂,縫隙越來越大。
“二爺,這山谷地形不利于我們,怕是撐不住了!”清風渾身浴血,肩頭的箭簇深深嵌入肉中,鮮血順著甲胄的縫隙汩汩流下,浸透了身下的戰(zhàn)馬鬃毛。
他臉色蒼白如紙,嘴唇干裂發(fā)紫,卻仍死死攥著手中的長槍,策馬艱難地來到裴忌身旁,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顫抖,語氣急切得近乎嘶吼。
裴忌目光掃過戰(zhàn)場,心頭沉甸甸的。地上早已躺滿了尸體,慶國禁軍的玄色甲胄與匈奴士兵的獸皮交錯疊壓,鮮血從尸體的傷口處不斷滲出,匯成細小的溪流,順著崎嶇的小徑蜿蜒流淌。
匈奴士兵卻依舊源源不斷地從兩側石壁后涌出,攻勢越來越猛,手中的彎刀劈砍間,不斷有禁軍將士倒下,防線已然瀕臨崩潰。
“穩(wěn)??!”裴忌沉聲道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,聲音穿透嘈雜的廝殺聲,傳入每一位將士耳中,“我們是慶國禁軍,豈能懼這些匈奴小兒!爾等隨我奮勇殺敵,保衛(wèi)家國!”
將士們聞,眼中閃過一絲堅定,原本疲憊的身軀仿佛又注入了力量,紛紛咬緊牙關,握緊手中的兵器,哪怕手臂酸痛、身上帶傷,也依舊挺直脊梁,繼續(xù)與匈奴士兵廝殺,怒吼聲此起彼伏,震徹山谷。
裴忌策馬穿梭在敵陣之中,佩劍舞動如飛,每一劍都直指匈奴士兵的要害,倒下的匈奴士兵越來越多,尸體在他身旁堆積如山。
可長時間的廝殺早已耗盡他大半體力,額頭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,汗水順著臉頰滑落,與濺到臉上的鮮血混在一起,順著下頜滴落,染紅了胸前的衣襟。
他的手臂微微顫抖,揮劍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,呼吸也變得粗重急促,胸口微微起伏,卻依舊咬牙堅持。
就在這時,左側石壁的一道縫隙中,忽然閃過一絲冷光,一支裹著黑布的冷箭悄然射出,箭簇閃著森寒的光,劃破霧氣,速度快如閃電,帶著凌厲的勁風,直奔裴忌后心而來,隱蔽得毫無蹤跡。
裴忌正揮劍斬殺身前一名匈奴士兵,那士兵的彎刀剛劈到半途,便被他一劍斬斷手腕,那人慘叫著倒下。
就在這分神之際,他忽然察覺到身后傳來一陣刺骨的寒意,心頭猛地一沉,想要轉身躲閃,卻已然來不及,只能下意識地向右側身,試圖避開要害。
可那支箭速度太快,精準地射中了他的胸口,“噗嗤”一聲悶響,鋒利的箭簇穿透厚重的玄色甲胄,狠狠刺入胸膛,箭身大半沒入體內,只剩下箭尾的麻線露在外面。
劇痛瞬間席卷全身,裴忌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痛,鮮血順著箭身汩汩流出,很快便染紅了胸前的鎧甲,溫熱的血順著衣襟往下淌,與身上的寒氣交織在一起,格外難受。
他手中的佩劍“哐當”一聲掉落在地,劍身插入泥濘之中,微微晃動。
身體不受控制地晃了晃,眼前一陣發(fā)黑,再也支撐不住,從戰(zhàn)馬上直直摔了下去,重重地落在滿是尸體與鮮血的泥濘中,濺起一片渾濁的泥點與猩紅的血珠。
周圍的廝殺聲依舊震耳欲聾,匈奴士兵的嘶吼、禁軍將士的怒吼、兵器碰撞的脆響交織在一起,可裴忌卻漸漸聽不清晰,那些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迷霧,變得模糊遙遠。
眼前的景象也開始晃動模糊,原本猩紅的鮮血、冰冷的黑石漸漸交織成一片混沌,胸口的劇痛如潮水般不斷襲來,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傷口,疼得他渾身抽搐。
他死死咬著牙關,嘴唇被咬得鮮血淋漓,手指微微蜷縮,想要抓住什么,卻只摸到滿手的泥濘與溫熱的鮮血,再也無力起身,意識一點點陷入混沌之中,只余下鉆心的劇痛與北疆刺骨的寒風,緊緊縈繞在周身,揮之不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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