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(fēng)雪卷過斷崖邊緣,夜瀾剛邁出的右腳猛地一沉,左臂經(jīng)脈像是被燒紅的鐵絲貫穿,整條手臂瞬間失去知覺。他膝蓋一彎,單膝砸進積雪,幽隕劍插在身前,劍柄上的血漬被寒氣凍成暗紅顆粒,簌簌剝落。
三道黑袍身影從風(fēng)雪中踏出,腳步未停,手中鎖鏈已甩出,瀝青般的混沌物質(zhì)在空中拉出粘稠軌跡,直撲夜瀾左掌。
咒印動了。
那道血色紋路驟然翻涌,皮膚下浮現(xiàn)出蛛網(wǎng)般的黑線,迅速向上蔓延,爬過手腕、小臂,直逼肩胛。一股低沉的嗡鳴在夜瀾識海炸開,不是聲音,卻比千軍萬馬踏過顱骨更刺耳——
“容器……歸來……”
他牙關(guān)緊咬,舌尖被咬破,血腥味在口中炸開。右手猛地握緊劍柄,試圖引動《玄冰雷獄》殘式,可靈力剛從丹田涌出,便被左臂的黑紋吞噬,如同泥牛入海。
“不行……被鎖了?!?
他喘了口氣,額角青筋暴起。識海深處,那幅銀發(fā)男子封印裂隙的畫面浮現(xiàn)出來——那人背影挺拔,掌心血印與他如出一轍。這畫面成了唯一的錨,死死釘住他即將潰散的神志。
黑袍人已逼近至十步之內(nèi),中間那人雙手結(jié)印,口中念出晦澀音節(jié)。夜瀾左肩的黑紋猛然一跳,整條手臂不受控地抬起,幽隕劍劍尖緩緩轉(zhuǎn)向,直指幽瞳。
她站在三步外,銀發(fā)被風(fēng)雪打亂,三尾緊貼后背,月牙發(fā)簪的殘骸懸浮在發(fā)間,微微震顫。
“夜瀾!”她喊了一聲。
他沒回應(yīng),瞳孔已開始泛起灰黑色,像是墨汁滴入清水,緩緩擴散。
“殺……獻祭……容器唯一……”那低語再次響起,這一次,帶著蠱惑般的節(jié)奏,仿佛從他心底生出。
幽瞳三尾驟然展開,銀發(fā)無風(fēng)自動,月華自她掌心凝聚,形成一團流動的光球。她腳步一踏,雪地未陷,整個人已掠至夜瀾面前。
“別碰我!”夜瀾嘶吼,右手肌肉繃緊,劍尖又壓低半寸。
她沒退。
掌心光球猛然按向他心口。
“砰——”
沒有baozha,卻有一聲悶響從兩人胸口同時傳出。夜瀾如遭重?fù)?,整個人向后仰倒,幽隕劍脫手飛出,插進遠處冰層。幽瞳也踉蹌后退,嘴角溢出一絲血線,三尾劇烈顫抖,其中一尾邊緣開始泛白,像是被霜雪侵蝕。
兩人識海在那一瞬交匯。
畫面閃現(xiàn)——寒淵底部,冰層裂縫中,一枚黢黑靈紋蛋靜靜懸浮。蛋殼內(nèi)壁刻滿月文,一道微弱的意識在低語:“帶我離開……帶我離開……”
那是幼年夜瀾殘魂墜落時,幽瞳殘存意識的呼喚。
也是他們生命印記第一次共鳴。
魔音尖嘯著退散,左臂黑紋如潮水般收縮,退回掌心,只留下皮膚下隱約游動的暗影。
夜瀾喘著粗氣,手指摳進雪地,指甲斷裂也不覺痛。他抬頭看向幽瞳,她臉色慘白,銀發(fā)近乎全白,三尾只剩兩尾完整,另一尾已化作石質(zhì)。
“你……不該……”他聲音沙啞。
“閉嘴?!彼驍?,一尾巴掃過他左臂,月華再次纏繞上去,“他們來了?!?
三名黑袍人已重新結(jié)陣,鎖鏈交織成網(wǎng),瀝青狀物質(zhì)在陣心匯聚,形成一顆跳動的黑色心臟。那心臟每搏動一次,夜瀾左掌便隨之抽搐,黑紋再次蠢蠢欲動。
“第二波?!庇耐驼Z,三尾橫掃,月華屏障在兩人身前展開。
可屏障剛成,便被鎖鏈撕開一道裂口。黑袍人中間那人冷笑,手中印訣一變,黑色心臟猛然膨脹,一股更強的共振直擊夜瀾識海。
“容器,歸位!”
夜瀾雙眼再度被黑霧侵蝕,喉嚨里發(fā)出非人的低吼,左臂肌肉扭曲,皮膚下鼓起數(shù)道觸手狀凸起,眼看就要破皮而出。
就在這時,斷崖另一側(cè),一聲極輕的敲擊聲響起。
噠、噠噠、噠噠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