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剛停,風(fēng)還刮著,夜瀾站在原地沒動,右眼里的雷光還沒散。雷嗔躺在雪堆里,呼吸微弱,身形縮成少年模樣。幽瞳半跪在旁,尾巴護(hù)著白梟石化的身體,銀發(fā)沾著霜,指尖發(fā)涼。
他低頭看了眼左手掌心。
那道咒印只剩一道淺痕,可皮膚底下仍有一絲灼熱在跳動,像根燒紅的針,扎在血脈深處。
他知道,混沌沒徹底清干凈。
但他也清楚,現(xiàn)在不能停。
星圖在識海里燒著,一道光點(diǎn)在中州邊境閃爍,那是白梟臨死前塞進(jìn)他神魂的最后一段記憶坐標(biāo)。他沒問為什么,也沒時間問。線索在動,時間在走,他得跟上。
“走?!彼_口,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。
幽瞳抬頭,沒說話,只把白梟殘軀輕輕搭上肩。雷嗔掙扎著要爬起來,夜瀾抬手?jǐn)r住。
“你動一下,我就把你凍在冰里帶路?!?
雷嗔張嘴想罵,可看到夜瀾右眼那抹未散的雷芒,又把話咽了回去。他咬牙撐地,勉強(qiáng)站穩(wěn),龍角骨鞭被夜瀾握在手里,鞭身還帶著余溫,是雷劫的烙印。
三人一狐,踏進(jìn)南下的風(fēng)雪。
三日后,荒村出現(xiàn)在視野里。
村子不大,十幾戶人家,屋檐結(jié)著冰棱,門沒關(guān),灶臺冷灰,但沒人。連狗都沒叫一聲。
夜瀾腳步一頓。
左掌心那根“針”突然燙了起來,熱流順著經(jīng)脈往上爬,直沖腦門。他猛地抬手,掌心對準(zhǔn)村子中心——那股熱感最強(qiáng)的地方。
“有東西?!彼f。
幽瞳耳朵一抖,三尾緩緩展開,月華在尾尖流轉(zhuǎn)一圈,隨即凝住。
“空氣里……有裂口的味道。”她低聲說,“很小,但不止一個?!?
夜瀾瞇眼看向村口。
那里立著一塊石碑,灰黑色,表面布滿裂紋,像是被雷劈過。碑上沒字,可邊緣刻著一圈細(xì)紋,歪歪扭扭,像是某種符文。
他心頭一震。
那紋路……他見過。
幻天塔第一層入口,就是這種銘文。他每次進(jìn)入,都得用血畫一遍。
“月璃?!彼麊玖艘宦?。
月璃從他肩頭跳下,毛茸茸的尾巴輕輕擺動,一步步靠近石碑。她沒碰,只是抬頭看著那符文,瞳孔忽然一縮。
下一秒,她整個身子僵住。
雙眼失焦,像是被什么拉進(jìn)了深處。
“月璃!”夜瀾一步跨出,伸手去拉。
可就在他指尖碰到她尾巴的瞬間,石碑亮了。
一道幽藍(lán)的光從符文里滲出,順著地面蔓延,像水銀,又像活物。整塊碑開始震動,嗡鳴聲從地底傳來,低沉,壓抑,像是某種沉睡的東西被驚醒了。
“退!”夜瀾一把將月璃拽回,橫臂擋在她面前。
可已經(jīng)晚了。
村子里,動靜來了。
門吱呀推開,人影從屋里走出。男的,女的,老的,少的,全都低著頭,腳步一致,像是被線拉著的傀儡。他們的眼睛泛著幽綠色,像是螢火蟲的光,經(jīng)脈處有黑色絲線在皮下蠕動,一抽一抽。
“是寄生?!庇耐а?,“不是死人,是被污染了。”
話音未落,最近的三人撲了過來,速度快得不像凡人,指甲變黑,指尖滴著瀝青狀的液體。
夜瀾拔劍。
幽隕劍出鞘,冰火雙色劍氣橫掃,一道斬在地面,凍土炸開,冰錐刺穿兩人膝蓋,硬生生把他們釘在地上。第三人撲到面前,他抬腿猛踹,腳尖撞上對方胸口,咔的一聲,肋骨斷了三根,可那人連哼都沒哼,繼續(xù)往前爬。
“殺不死?”雷嗔皺眉,雷弧在指尖跳動。
“不是殺不死?!币篂懤渎暎笆撬鼈兏静辉诤跬?。”
他反手一劍,劍尖刺入那人天靈,冰氣順腦而下,瞬間凍結(jié)神識。那人終于倒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