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瀾推開門的瞬間,眉心微跳,那片沾著血的落葉已經(jīng)不見,但指尖殘留的觸感卻像烙印般揮之不去。七十二。這個數(shù)字在他腦海里反復(fù)撞擊,像是一根繃到極限的弦,隨時會崩斷。
他沒有回頭,也沒有多說一句,腳步未停,直接踏入內(nèi)殿深處。幽瞳的氣息在他識海中漸漸平穩(wěn),可那股虛弱的波動依舊存在。他知道她剛才那一擊看似輕松,實則耗損不小,尤其是面對元嬰強者時強行催動三尾之力,識海負(fù)擔(dān)極重。
不能再等了。
他盤膝坐下,閉目凝神,心念一動,幻天塔的入口悄然開啟。下一息,他的身影已從原地消失,只留下一縷未散的雷息在空氣中輕輕震顫。
塔內(nèi)第一層,時間流速如常流轉(zhuǎn)。夜瀾本欲立刻進(jìn)入閉關(guān)狀態(tài),借一年換一日的優(yōu)勢,將冰雷雙脈徹底融合,提升戰(zhàn)力。可就在他運轉(zhuǎn)靈力的剎那,塔心深處傳來一陣微弱卻清晰的震顫。
嗡——
像是某種生命在呼喚。
他睜開眼,眉頭微皺。這股波動他再熟悉不過——是雷鱗蛟卵。
那枚從荒古禁地深處帶回的神秘靈蛋,被他安置在幻天塔第三層已有數(shù)日。原本以為還需數(shù)月才能孵化,可此刻,那股蓬勃的生命氣息竟已沖破封印,隱隱透出外界。
不能再耽擱。
他起身,腳步一踏,身形順著塔內(nèi)階梯直上三層。每一步落下,塔壁上的符文便隨之亮起,如同回應(yīng)主人的歸來。
第三層空間開闊,中央一座由月華石布成的陣法靜靜懸浮,雷鱗蛟卵正置于其上。原本暗沉的卵殼此刻泛著淡淡紫光,表面裂開數(shù)道細(xì)紋,像是即將破繭的蝶。
夜瀾走近,目光沉靜。他能感受到里面那股躁動的生命力,純粹、暴烈,卻又帶著一絲奇異的親近感,仿佛與他血脈相連。
“這么快就要出來了?”他低聲自語。
話音未落,咔嚓一聲脆響。
一道裂痕自卵頂蔓延而下,緊接著,第二道、第三道……紫光驟然暴漲,照亮整個空間。一股熾熱的雷息撲面而來,夾雜著新生靈獸特有的氣息,狂野卻不混亂。
夜瀾站在原地,沒有后退,也沒有出手。他只是靜靜看著。
終于,卵殼徹底崩裂。
一道銀紫色的小影子猛地彈出,身長不過半尺,通體覆蓋著細(xì)密鱗片,頭頂一對短角泛著電光。它四肢微顫,尾巴甩動,一雙瞳孔尚未完全睜開,卻本能地轉(zhuǎn)向夜瀾所在的方向。
下一瞬,它猛然一躍,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。
夜瀾瞳孔微縮,體內(nèi)靈力瞬間凝滯,準(zhǔn)備應(yīng)對可能的撲擊。
可那小家伙在半空中忽然一偏,輕巧地繞過他的手臂,徑直落在他攤開的掌心。
溫?zé)帷?
柔軟。
帶著一絲剛出生的顫抖。
它蜷縮在他手心,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掌紋,喉嚨里發(fā)出低低的嗚鳴,像是在確認(rèn)歸屬。
夜瀾愣住。
這不是攻擊,也不是試探。
這是認(rèn)主。
毫無預(yù)兆,毫無儀式,甚至連契約的光芒都未出現(xiàn),這只剛破殼的小蛟龍,就這么自然而然地將他當(dāng)作了唯一的依靠。
他緩緩抬起另一只手,指尖輕觸小家伙的背脊。那一片鱗片下,雷脈的跳動與他體內(nèi)的雷靈根產(chǎn)生了微妙的共鳴,像是兩股同源之力在彼此呼應(yīng)。
“你……認(rèn)識我?”他聲音很輕,像是怕驚擾了這份奇異的平靜。
就在這時,他識海一震。
幽瞳的身影驟然浮現(xiàn),三尾橫展,血瞳鎖定那團(tuán)蜷縮在掌心的小影子,身上殺意一閃而過。
“別動?!币篂懱?,聲音冷靜,“它不是敵人。”
幽瞳沒有收回戒備,反而向前半步,鼻尖微動,似在嗅探什么?!八辉撨@么快認(rèn)主?!彼⒅切◎札垼Z氣罕見地凝重,“靈寵孵化需要靈契牽引,至少也得主人主動滴血立約??伤B眼睛都沒睜開,就撲向你?”
夜瀾沒回答。
他低頭看著掌心的小生命,那雙剛睜開的瞳孔還帶著霧蒙蒙的稚氣,可望向他時,卻透著一種近乎本能的信任。
“也許……”他緩緩道,“它不需要契約?!?
幽瞳瞇起眼: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我在荒古禁地見到它的母體時,它就在卵里動了。”夜瀾回憶道,“那時候,我還沒靠近,它就已經(jīng)在震顫。就像……感應(yīng)到了什么?!?
幽瞳沉默。
她緩緩收起三尾,卻沒有完全放松,只是退到夜瀾肩頭,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那只小蛟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