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舟破開最后一層云障,尾焰在灰霧中劃出熾白軌跡。夜瀾站在船首,袖中幻天塔微微震顫,第九層的脈動如同心跳,與他體內(nèi)的雷紋隱隱呼應。他沒有回頭,但能感覺到幽瞳的氣息貼在身后不遠,三尾輕擺,空間波動如細網(wǎng)般鋪展出去。
就在方才那一瞬,右臂封印處突然發(fā)燙,像是有根針順著經(jīng)絡扎進骨髓。他壓下不適,指尖在袍袖下悄然掐住腕脈,月神血脈緩緩流轉(zhuǎn)一圈,那股異樣才漸漸平息。
南荒,裂谷深處。
祭壇之上,風沙凝滯。幽冥殿殿主立于高臺,黑袍垂落,袖口那抹褪色的九龍圖騰在昏光中若隱若現(xiàn)。他手中水晶球早已碎裂,可碎片懸浮半空,拼合成一面扭曲鏡影,正清晰映出飛舟穿行的畫面——夜瀾的身影被放大,掌心緊貼袖中之物,第八層符印光芒未散。
“果然觸到了。”他低聲開口,聲音不帶起伏,卻讓四周空氣仿佛凍結(jié),“法則之痕……只有雙生靈脈與月神血融合者才能開啟?!?
他抬手一握,水晶碎片轟然化為齏粉,隨風卷起,在空中勾勒出九道人影輪廓。黑袍落下,九名身影自地底升起,跪伏于祭壇邊緣。他們身披同款暗紋長袍,右臂裸露,皮膚上烙著一道暗金色疤痕,形如雷鏈,卻逆向生長,紋路朝心臟方向延伸。
那疤痕,與夜瀾體內(nèi)封印的雷紋同源。
“三百年前,你們隨我逃往東海。”殿主緩步走下高臺,靴底踏過焦土,竟無半點聲響,“歸墟裂口吞噬了八人,唯你們九魂殘存,被鎮(zhèn)壓于地脈深處。如今,他的力量覺醒,法則之光重現(xiàn)人間——”
他停頓片刻,目光掃過九人低垂的頭顱。
“正好,用他的血,喂養(yǎng)你們的魂。”
話音落,九人齊齊抬臂,疤痕處滲出紫黑色液體,滴落在祭壇溝壑之中。剎那間,整座石陣嗡鳴震顫,地下傳來沉重搏動,仿佛有巨獸正在蘇醒。
殿主仰頭望向東海域方向,眼中猩紅一閃而逝。
“夜瀾,你以為你是棋手?”他冷笑,“你不過是我布下的最后一枚活子。你的每一次突破,都在為我鋪路。第八層法則之力,我會讓它成為九幽傀儡的養(yǎng)料——這一次,不會再有人打斷獻祭?!?
他抬手結(jié)印,九根斷裂石柱驟然亮起逆向雷紋,空中凝聚出巨大雷陣虛影。九道雷鏈自虛影中垂落,精準刺入黑袍人脊背。他們的身體開始扭曲膨脹,骨骼錯位聲清晰可聞,肌肉beneath黑袍下劇烈蠕動,似有某種古老禁制正在解封。
與此同時,飛舟內(nèi)。
夜瀾猛然抬頭,眉頭緊鎖。他分明感覺到,體內(nèi)那道被月神血脈封鎖的雷紋,竟自主跳動了一下。不是疼痛,也不是灼燒,而是一種……被牽引的感覺。
就像有人在遠處,輕輕拉扯著那道封印。
“怎么了?”幽瞳察覺到他的異樣,靠近一步,銀發(fā)間的月牙簪微光流轉(zhuǎn)。
“沒事。”夜瀾搖頭,手掌按在胸口,幻天塔靜靜蟄伏,“只是……有點不對勁?!?
他沒說的是,方才那一瞬,他仿佛聽見了一聲低語,不是來自外界,也不是幻聽,而是從塔第九層深處傳來的一絲震動——像是回應,又像是警告。
南荒祭壇。
九名黑袍人已完全沉入地底,只余九道雷鏈連接天穹雷陣,能量如潮水般涌入地下。殿主閉目感應片刻,嘴角緩緩揚起。
“信號錨定了?!彼犻_眼,眸中血光翻涌,“他的每一次靈力波動,都被‘歸葬陣’捕捉。等他踏入風暴結(jié)界中心,九幽引靈陣將自動激活,抽取其法則之力反哺傀儡——屆時,九具渡劫巔峰戰(zhàn)力,皆由他親手喂養(yǎng)而成?!?
他轉(zhuǎn)身,走向祭壇最深處。那里插著一塊斷裂的塔心石,表面爬滿黑色脈絡,與蒼冥劍上的混沌物質(zhì)如出一轍。他伸手撫過石面,低語:“玄塵子,你以為你在救贖?你不過是在替我完成最后的準備?!?
風沙再次卷起,祭壇重歸死寂。唯有地面那九道雷痕,仍在緩緩pulsing,如同埋藏在大地中的毒蛇,靜靜等待獵物入網(wǎng)。
飛舟甲板。
鐵無鋒從動力艙探出身,機械義眼掃過引擎核心:“墨甲殘片融合度跌至百分之六十,再撐一個時辰就得更換?!彼D了頓,盯著儀表盤上跳動的數(shù)據(jù),“奇怪,外部磁場異常增強,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吸收我們的靈力波動?!?
白梟坐在船首,焦尾琴橫膝,左眼閉著,右手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敲擊,節(jié)奏穩(wěn)定如鐘擺。他沒說話,但指節(jié)敲出的摩斯密碼在空氣中無聲擴散:**信號泄露,源頭不明**。
幽瞳耳朵微動,尾巴倏然繃直:“空間里有粘性殘留……不是自然現(xiàn)象,是人為標記?!?
夜瀾眼神一冷。
“有人在追蹤我們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