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驚瀾的金瞳微微一瞇,整座雷闕宮便像從沉睡中蘇醒。
沒有狂風,也沒有雷霆,卻有一股無形巨力自穹頂轟然墜下——
那是合體初期的靈壓,如山,如海,如天穹傾塌。
第一息,空氣被瞬間抽空。
秦楓只覺耳膜向內凹陷,四周聲音盡數被剝離,連自己的心跳也被壓得遲緩。
雷闕宮的雷蛟柱發(fā)出低沉共鳴,柱上雷蛟之魂齊齊昂首,電光暴漲,似在為這股威壓俯首。
第二息,重力驟增十倍。
秦楓腳下“雷紋玄玉”寸寸亮起符光,承載巨力的玉面竟微微下陷,留下兩枚淺淺足印。
骨骼發(fā)出不堪重負的“咯吱”聲,經脈里的赤藍劍意被逼得縮回丹田,像被巨手攥緊的游龍。
第三息,溫度開始失衡。
雷漿穹頂沸騰,雷光化作熾白火雨,卻懸而不落;
地面卻滲出幽藍寒霜,霜線爬上秦楓靴面,冰火兩重天,只在一丈之內。
汗水剛滲出毛孔,便被雷火蒸干;睫毛未眨,寒霜已凝。
第四息,神魂層面?zhèn)鱽磙Z鳴。
秦楓識海上空,驟然浮現一尊千丈雷影,雷影披金袍,負手而立,目光淡漠俯瞰。
那是溫驚瀾的“道相”,一縷神念所化,卻壓得識海翻涌,星霜桂影、赤藍劍蓮盡數低伏。
雷影抬手,指尖輕點,便有一圈雷紋擴散,所過之處,神識空間寸寸塌陷,似要將秦楓整個靈魂碾成虛無。
然而秦楓脊背依舊筆直。
他雙眸深處,赤藍太極緩緩旋轉,如深海漩渦,將所有壓迫盡數吞入。
汗水滑落,卻在下頜凝成冰珠;
冰珠墜地,又瞬間被雷火蒸成白霧。
他的呼吸綿長而均勻,每一次吐納,都似在與整座雷闕宮的律動抗衡。
溫驚瀾立于雷池王座前,金袍無風自鼓,眸中雷篆流轉。
他看著那道青衫身影在雷火與寒霜中紋絲不動,眼底第一次泛起真正的興味。
靈壓如潮,潮盡,殿內萬雷歸寂。
秦楓衣角輕揚,腳下玉磚符光熄滅,只余兩枚淺淺足印,像被歲月輕輕按下的印章。
雷闕宮內,雷火余溫尚在空氣里跳動。
溫驚瀾負手立于雷池王座前,金袍無風自鼓,眼底的雷篆緩緩褪去,化作和煦的星輝。
“好一個飛升劍修?!?
他聲音不大,卻在穹頂雷曜晶之間回蕩,像萬雷齊喑后的第一縷春風。
“能在我合體靈壓下脊梁不彎,呼吸不亂,這百年來,你是第二個?!?
溫驚瀾抬手,指尖一點雷光化作尺許雷雀,繞秦楓盤旋三匝,雀羽輕拂青衫,似在確認那布料下究竟藏著怎樣一副鐵骨。
“第一個是我那不成器的親傳弟子,可惜他在第三息便跪地求饒,今日還在閉關悔過。”
雷雀散作星屑,溫驚瀾朗聲大笑,笑聲震得殿內雷蛟柱微微共鳴。
笑聲里,他目光灼灼,像打量一塊未經雕琢的絕世雷玉。
“我星御衛(wèi)不缺修為高者,缺的是心性如鐵、臨淵不亂的將才。你秦楓,合我胃口。”
他一步踏下雷池王座,星鋼靴底與玄玉地面相觸,發(fā)出清脆劍鳴。
“來星御衛(wèi)吧?!?
溫驚瀾袖袍一振,一枚紫金令牌懸于指尖——
令牌正面篆刻“星御·統(tǒng)領”,背面以雷篆銘刻秦楓名諱,尚未滴血,已與他氣機隱隱呼應。
“我給你第七營副統(tǒng)領之位,領三千雷衛(wèi),獨立一旗,戰(zhàn)功、功績點皆按統(tǒng)領規(guī)格發(fā)放。
入衛(wèi)一年,星髓丹管夠;
三年之內,若戰(zhàn)功累積達三萬點,
我可親自為你請一枚‘破虛雷印’,
那可是沖擊煉虛的至寶?!?
紫金令牌在雷光中緩緩旋轉,像一輪小太陽。
溫驚瀾的聲音卻低沉下來,帶著長輩般的循循善誘。
“飛升修士初至靈界,最難便是站穩(wěn)腳跟。
星御衛(wèi)的戰(zhàn)功體系,比散修、宗門都快十倍。
你若獨行,三百年也未必攢夠一枚破虛雷??;
若入我麾下,三十年,我保你摸到煉虛門檻。”
秦楓垂眸,指尖摩挲著袖口銀線,沉默片刻。
雷闕宮萬雷低鳴,似在催促他的答案。
他抬眼,目光澄澈,既無受寵若驚,也無倨傲推辭,
只是平靜開口:“大統(tǒng)領厚愛,秦某心領。
但我初入靈界,統(tǒng)領之位,可否容我三思?”
聲音不高,卻字字清晰,如水擊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