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自流張了張嘴,喉嚨里卻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,那個在舌尖打轉(zhuǎn)的“能”字,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。
因為他知道,阿樹說的是事實。
當(dāng)年的李青山固然驚才絕艷,但如今的司徒清玄,同樣是集劍山氣運與資源于一身的怪物!
同等條件下,勝負……猶未可知,甚至,司徒清玄的贏面可能更大!
看到江自流那臉色鐵青的模樣,阿樹終于忍不住放聲大笑,笑聲在風(fēng)雪中傳出去很遠,充滿了志得意滿:
“哈哈哈!既然你心里早已知道結(jié)果,又何必再自欺欺人,抱著那不切實際的希望?”
“從一開始,十一劍的歸屬,就注定了只可能是清玄的!”
“不過嘛……”
他笑聲漸歇,話鋒一轉(zhuǎn),那雙深邃的眼中閃過一絲老謀深算的精光:
“李青山那老家伙,狡猾如狐,最擅布局?!?
“為了防止他臨死前,真在他那寶貝徒弟身上,耍了什么我等未能察覺的陰損手段……”
“師弟我,自然也是做了些……小小的防備?!?
江自流聽到“防備”二字,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,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他!
他猛地抬頭,厲聲喝問,聲音因急切而更加沙?。?
“司徒清玄……如今在何處?!”
阿樹看著他那副緊張的模樣,臉上重新浮現(xiàn)出那抹慈悲笑容,他伸出小小的手指,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,然后對著江自流,用拉長了尾音的語氣,慢悠悠地說道:
“你——猜——?”
劍池小天地內(nèi)。
“轟隆——”
一道撕裂蒼穹的慘白閃電過后,醞釀已久的烏云終于徹底傾瀉,豆大的雨點如同天河決堤般瘋狂砸落,瞬間將枯木林內(nèi)外化作一片混沌的水世界。
雷聲滾滾,雨幕滂沱,天地間一片昏暗。
“爹爹!”
夜瞳心中那尋父的執(zhí)念壓倒了對詭異頭顱的恐懼和對天地異變的驚慌,她眼中只剩下羅盤指針?biāo)浪泪斪〉姆较颉?
她不顧一切地再次躍起,如同離弦之箭,頂著劈頭蓋臉的暴雨,朝著那片未知的黑暗深處沖去。
許長卿被她這決絕的舉動驚醒,強行壓下腦海中那顆與夜瞳一模一樣的頭顱帶來的驚悚與疑惑,看了一眼地上昏死的劍妖和幽深樹林,咬了咬牙,青衫一晃,也化作一道模糊的影子,緊追著夜瞳而去。
此刻線索紛亂,這狼妖少女似乎是唯一的突破口。
大雨如注,密集得讓人幾乎窒息。
夜瞳在泥濘和林木間狂奔,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,冰冷的寒意滲透衣衫,但她不管不顧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——找到爹爹!
終于,她耗盡了最后一絲氣力,一個踉蹌,猛地沖出了密林的邊緣,重重地摔倒在泥水之中。
“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她劇烈地喘息著,冰冷的雨水和泥漿灌入口鼻,她掙扎著,用盡最后的力氣,用手臂支撐著抬起上半身。
下一刻,她的動作僵住了。
目光所及,地面上匯聚的、被雨水沖刷流淌的……不是渾濁的泥水,而是刺目的、粘稠的猩紅色!
一股濃郁得化不開的血腥味,即使在大雨的沖刷下,也頑固地鉆入她的鼻腔。
她嬌軀劇烈地顫抖起來,一種滅頂?shù)目謶志鹱×怂男呐K。
她艱難地、一點點地抬起頭,視野順著那猩紅的溪流向前延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