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倒是可惜了?!崩铋L青心中微動。這絲靈性,若生在修真世界,好生培養(yǎng),未必不能有所成就。在此界,卻是明珠蒙塵,即將隨肉身一同消亡。
他沉吟片刻,心中有了計較。
救其性命,干涉因果,非他所愿。但若只是點化這一絲蒙塵的靈性,使其在生命最后時刻得以清明,甚至留下一線超脫之機,倒是不違本心,亦不會過多沾染因果。
想到此處,他神識微凝,化作一縷無形無質(zhì)、卻蘊含著他一絲金丹道韻的意念,如同春風化雨,悄無聲息地渡入了徐脂虎的眉心識海深處。
徐脂虎正望著窗外夜色出神,忽然覺得眉心一涼,一股難以形容的清涼舒泰之感瞬間流遍全身,那撕心裂肺的咳嗽竟奇跡般地止住了!不僅如此,連日來昏沉脹痛的頭腦也變得無比清明,仿佛被甘露洗滌過一般。
她驚訝地眨了眨眼,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輕松了許多,雖然依舊虛弱,但那如同附骨之疽的沉重與痛苦卻減輕了大半。更讓她震驚的是,她的心緒變得異常寧靜通透,過往的執(zhí)念、擔憂、算計,此刻看來,似乎都淡了許多。一種前所未有的豁達與釋然,從心底升起。
“這是……”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,不明所以。
旁邊的侍女見她氣色似乎好轉(zhuǎn),咳嗽也停了,又驚又喜:“郡主!您感覺好些了?”
徐脂虎點了點頭,臉上露出一絲久違的、真正輕松的笑容:“嗯,感覺……好多了。像是……放下了很多東西?!?
她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只當是回光返照,或是佛祖顯靈。但她很享受此刻的寧靜與清明。
她重新望向窗外,看著那清涼山的輪廓,看著陵州城的點點燈火,目光中不再有之前的沉重與不甘,只剩下一種淡淡的、超脫的平和。
李長青收回神識,不再關(guān)注。
他能做的,僅此而已。點化其靈性,使其在生命最后時刻心念通達,減少痛苦,甚至若能借此看破些許虛妄,于其靈魂本質(zhì)而,亦是一場造化。至于她剩下的壽元還有幾何,是就此安詳離去,還是能因此出現(xiàn)轉(zhuǎn)機,皆看她自身緣法。
了卻這樁隨手為之的因果,他感覺自己的道心似乎也更加通透了一絲。這種不刻意強求、不執(zhí)著結(jié)果、只順應本心點化的方式,似乎更契合他金丹大道的無為之意。
他的神識不再在清涼山停留,轉(zhuǎn)而掃過王府其他角落。
在一處奢華卻略顯浮躁的院落里,他“看”到了那位即將二次游歷的北涼世子徐鳳年。此刻的徐鳳年,正沒個正形地癱在椅子上,聽著一個胖子(褚祿山)唾沫橫飛地講著江湖趣聞,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,眼神深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與銳利。
“命運的齒輪,已經(jīng)開始轉(zhuǎn)動了……”李長青心中默然。
他沒有驚動任何人,神識如潮水般退去,回歸本體。
客棧房間內(nèi),他緩緩睜開雙眼,眸中一片平靜。
清涼山上的因果,他已旁觀,亦隨手種下了一顆無關(guān)大局的種子。
接下來,該去親眼見一見,這位北涼世子,以及他那即將開始的,波瀾壯闊的江湖了。
或許,在那江湖之中,也能找到一些,讓他這粒金丹更加圓滿的契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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