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煞尸王的憑空湮滅,如同一盆冰水,澆在了氣勢正盛的北莽大軍頭上。前線攻勢為之一滯,軍中彌漫起一股難以喻的恐慌情緒。未知,永遠是最大的恐懼。尤其是對于信奉力量至上的北莽人而,這種無法理解、無法抗衡的手段,比千軍萬馬更令人膽寒。
北涼防線則士氣大振,雖然同樣不明所以,但劫后余生的狂喜壓倒了疑惑。南宮仆射收劍入鞘,望著南方,清冷的眸子里光芒閃爍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邊境的戰(zhàn)事,因此陷入了短暫的僵持。北莽需要時間重新評估局勢,消化這匪夷所思的打擊;北涼則抓緊時間鞏固防線,救治傷員。
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依舊在那邊境小村中,過著看似與世無爭的生活。
徐渭熊沒有再出現(xiàn),但李長青能感覺到,村落周圍,那些原本已經(jīng)撤走的“蛛網(wǎng)”探子,又悄然增加了數(shù)倍,只是隱藏得更為巧妙,距離也更遠,顯然只是監(jiān)視,不敢有絲毫打擾。
北涼王府的態(tài)度,已然明了——敬畏,且絕不招惹。
這一日,李長青正在屋后林地中,以指代筆,凌空勾勒著一些玄奧的符文。這些符文并非攻擊或防御之用,而是他根據(jù)那本無名殘篇以及自身對規(guī)則的感悟,推演出的用于匯聚、純化天地元氣的輔助陣法。金丹的修煉,越到后期,對元氣的質(zhì)與量要求越高,單靠自行吞吐,進度已然緩慢。
就在他心神沉浸于符文勾勒之時,忽然心念微動,停下了動作。
他的神識感知到,兩股強大的氣息,正以一種近乎挑釁的姿態(tài),毫不掩飾地朝著村落方向疾馳而來!這兩股氣息,一道熾烈如火,一道陰寒如冰,皆是天象境大宗師的修為!而且,其功法路數(shù),并非北涼或離陽所有,帶著濃郁的北莽風格!
“提兵山的人?還是道德宗?”李長青眼中閃過一絲冷意。看來,北莽那邊,終究是坐不住了。尸王被毀,那位祭司定然不會善罷甘休,這是派人前來試探,或者說……報復?
而且,一次性出動兩名天象境,手筆不小。
他并未隱藏自身氣息,反而刻意流露出一絲,如同黑夜中的燈塔,清晰地為那兩人指引著方向。
不過片刻功夫,破空之聲傳來,兩道身影如同隕石般,轟然落在村落之外,強大的氣機毫不收斂地擴散開來,驚得村中雞飛狗跳,村民們驚恐地躲回屋內(nèi),瑟瑟發(fā)抖。
來者是兩名老者。一人身著赤紅長袍,須發(fā)皆張,周身環(huán)繞著灼熱的氣浪,仿佛一座行走的火山,正是提兵山四大法王之一的“炎王”。另一人則身著玄黑長袍,面容陰鷙,周身寒氣四溢,腳下的草地瞬間凝結(jié)出一層白霜,乃是與之齊名的“冰王”。
兩人目光如電,瞬間便鎖定了林邊那間破屋,以及屋前空地上,那個負手而立、神色平靜的布衣少年。
“就是你,毀了我提兵山的血煞尸王?!”炎王脾氣最為暴烈,聲如洪鐘,帶著滾滾熱浪,震得周圍樹木簌簌作響。
李長青抬眼看著這兩人,語氣平淡:“是又如何?”
“狂妄小輩!納命來!”炎王怒吼一聲,也懶得廢話,直接一拳轟出!拳鋒之上,赤紅色的火焰凝聚成一頭猙獰火龍,咆哮著撕裂空氣,帶著焚盡萬物的恐怖高溫,直撲李長青!
這一拳,已然動了真怒,毫無保留!
面對這足以熔金化鐵的一拳,李長青卻是不閃不避,甚至未曾抬手格擋。
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。
就在那火焰巨龍即將將他吞噬的剎那,他周身那圓融自在的領域自然張開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,沒有能量對沖的轟鳴。
那氣勢洶洶的火焰巨龍,在闖入李長青身周三尺之地的瞬間,就如同泥牛入海,悄無聲息地……湮滅了。
是的,湮滅。不是被擊潰,不是被抵消,而是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,徹底消失!
炎王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,瞳孔驟縮,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!
他全力一擊,竟然……就這么沒了?!
旁邊的冰王也是臉色劇變,再無之前的從容!
“一起上!”冰王低喝一聲,雙手結(jié)印,周身寒氣暴漲,無數(shù)冰棱如同利箭般憑空生成,帶著刺骨的寒意,如同暴雨般射向李長青!與此同時,他腳下地面迅速凍結(jié),冰層蔓延,試圖將李長青凍結(jié)在原地!
炎王也反應過來,壓下心中驚駭,雙拳齊出,兩條更為凝練的火龍交錯而出,封死了李長青所有閃避空間!
一冰一火,兩種極端的力量,此刻卻配合默契,形成了恐怖的絕殺之局!
然而,面對這足以讓尋常天象境飲恨的聯(lián)手攻擊,李長青依舊只是靜靜地站著。
冰棱箭雨在進入他身周三尺時,無聲消融。
蔓延的冰層在觸及他腳尖時,悄然瓦解。
那兩條交錯的火龍,同樣未能掀起任何波瀾,便步了前塵后塵。
一切攻擊,皆歸于無。
仿佛他周身那三尺之地,是萬法不侵的絕對禁區(qū)!
“這……這不可能!”炎王和冰王徹底傻眼了,臉上寫滿了驚恐與茫然!他們縱橫北莽多年,何曾見過如此詭異的手段?!這已經(jīng)完全超出了他們對武學的認知!
李長青看著這兩人如同見了鬼般的表情,輕輕搖了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