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界飛升,并非踏入某個預(yù)設(shè)好的仙界樂園,而是掙脫一方天地的樊籠,躍入那無垠未知的諸天萬界。
李長青感覺自身被包裹在一團(tuán)純粹由道則金光形成的繭中,穿梭于光怪陸離、無法用語形容的時空通道。無數(shù)世界的碎片、法則的流光、文明的余燼在周圍飛速掠過,又瞬間被拋在身后。
他心神沉入丹田,那顆圓滿無暇的金丹,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轉(zhuǎn)著,貪婪地汲取著穿梭過程中接觸到的、來自不同世界的稀薄而奇異的能量。這些能量屬性各異,有的暴烈如火,有的陰寒如冰,有的生機(jī)勃勃,有的死寂枯槁,但無一例外,都被金丹外圍流轉(zhuǎn)的混沌道韻迅速煉化、吸收,成為其進(jìn)一步升華的資糧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或許是一瞬,或許是萬年。
包裹周身的道則金光驟然變得稀薄,一股強(qiáng)大的牽引力傳來,將他朝著某個方向急速拉去。
“到了么?”
李長青心神微凝,收斂周身氣息,那圓融自在的領(lǐng)域自然內(nèi)斂,使他看起來與尋常修士無異,只是氣質(zhì)依舊超然。
眼前光芒大放,隨即是強(qiáng)烈的失重感。
下一刻,他感覺雙腳踏上了堅實的土地。
周圍的光線變得柔和,清新的空氣涌入鼻腔,帶著泥土與草木的芬芳,以及……一股遠(yuǎn)比雪中世界濃郁、活躍的天地靈氣!
他睜開雙眼。
映入眼簾的,是一片連綿起伏、蒼翠欲滴的巍峨群山。山勢奇絕,云霧繚繞其間,宛如仙境。最為顯眼的,是遠(yuǎn)處七座尤其高聳的山峰,如同利劍般直插云霄,隱隱結(jié)成某種玄奧的陣勢,引動著周遭龐大的天地靈氣緩緩流轉(zhuǎn)。
山門之處,矗立著一座巨大的石碑,上書三個古樸遒勁的大字——青云門。
“青云門……”李長青目光微動,瞬間明了自身所處之地。此界,當(dāng)是那以“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”聞名的誅仙世界。
與雪中世界偏向武道、氣運(yùn)、王朝爭霸不同,此界更側(cè)重于道法修真,追求長生與力量,亦有正魔之爭,情仇糾葛。
“靈氣充沛,法則顯現(xiàn),倒是個適合修煉的世界?!彼惺苤私缁钴S的天地法則與濃郁靈氣,心中頗為滿意。比起雪中世界末法時代的凋敝,此界無疑更適合他鞏固金丹,探索更高境界。
他此刻所在,乃是青云山腳下的一處偏僻山林。遠(yuǎn)處隱約可見通往山門的石階,以及一些往來巡山的青云弟子。
他并未立刻前往青云門,而是信步在山林中行走,神識如同水銀瀉地,悄然蔓延開來,感受著此界獨(dú)特的氣息與規(guī)則。
此界修行,似乎更注重靈根資質(zhì),引氣入體,煉氣化神,凝聚金丹(與此界金丹不同,更偏向能量核心),元嬰,乃至更高的境界。功法也多以御使法寶、施展道術(shù)為主。
“體系倒是頗為完善?!崩铋L青心中評價。他的金丹大道與此界修真體系有相似之處,但根本理念不同。此界金丹仍是依托天地,借天地之力;而他的金丹,卻是自成天地,我即是道。
孰高孰低,暫且不論,但相互印證,必有所得。
行至一處溪流旁,他停下腳步,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。水中倒映出他依舊年輕平靜的面容,只是那雙眸子,比在雪中世界時,更加深邃,仿佛蘊(yùn)藏著星河流轉(zhuǎn)。
忽然,他心念一動,轉(zhuǎn)頭望向密林深處。
在他的神識感知中,一股微弱卻帶著執(zhí)拗氣息的生命之火,正在那里搖曳不定,伴隨著壓抑的啜泣聲。
他邁步走去,撥開茂密的灌木。
只見一個約莫十來歲、衣衫襤褸、滿身泥污的少年,正跪在一座小小的土墳前,肩膀聳動,低聲哭泣。那土墳簡陋,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,只有一根枯木插在前面。
少年似乎察覺到了有人靠近,猛地抬起頭,露出一張沾滿淚水和污泥的小臉。他眼神中充滿了警惕、悲傷,還有一絲不屬于這個年紀(jì)的倔強(qiáng)與……仇恨。
當(dāng)他的目光與李長青平靜的眼神對上時,不由得愣了一下。眼前這人,衣著普通(李長青依舊是一身布衣),氣質(zhì)卻異常平和,不像是附近的村民,更不像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。
“你……你是誰?”少年聲音沙啞,帶著哭腔。
李長青沒有回答,目光掃過那座土墳,又落在少年身上。他能看到,這少年根骨普通,甚至可以說有些孱弱,并非修真的好苗子。但其魂魄深處,卻隱隱纏繞著一絲極其淡薄、卻異常堅韌的因果怨氣,似乎與這青云山有著不小的關(guān)聯(lián)。
“逝者已矣,徒悲無益?!崩铋L青淡淡開口,聲音平和,卻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,撫平了少年心中的些許躁動。
少年聞,眼圈更紅,咬牙道:“你懂什么!他們……他們都死了!被那些妖魔害死了!我一定要報仇!我要上青云山,拜師學(xué)藝!”
李長青看著他眼中那近乎偏執(zhí)的仇恨光芒,輕輕搖了搖頭。
“仇恨,可化為動力,亦可焚毀自身?!彼D了頓,問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少年愣了一下,下意識地回答:“我……我叫林驚羽?!?
林驚羽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