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卷動黃河濕寒,曹操披玄色戰(zhàn)甲立于營前,望著夜空中連綿烽火如血,火光映在他眼中燃成深沉冷光。他緩聲吩咐:“傳令下去,今夜加練,持戟百遍、弩機五十發(fā)、夜行五里,若有懈怠,軍法從事?!痹S褚抱拳應(yīng)命,轉(zhuǎn)身傳令,夜風中隱隱傳來士兵持戟沖刺與粗重呼吸交疊的聲響。
郭嘉立于營帳側(cè),搖扇微笑:“主公治軍,果如水火之勢,進退有度?!辈懿傥⑽⑵^,目光不離前方:“亂世不養(yǎng)閑兵。黃巾雖亂,民多被裹挾,然其核心依舊是善戰(zhàn)悍勇之流,若不嚴軍令,則無以克之。”
未及次日天亮,曹操親披甲胄,率先登馬,帶三千精騎繞襲黃巾軍糧道,夜襲其輜重大營,火光吞沒夜幕,火炬亂舞如蛇,黃巾營中瞬亂如蜂窩,呼喊、哭喊、戰(zhàn)喊混作一團,驚起黑夜中群鴉亂飛。
曹操一馬當先,彎弓射殺守將,許褚、李典持戟沖鋒,將黃巾軍斬落馬下的刀刃光映得血紅,黃巾糧道大亂,曹操趁勢縱火焚其輜重,滾滾黑煙沖天而起。
白日方出,黃巾軍疲于奔命,夜里又被擾營驚馬,曹操斷其水源,奪其谷倉,修整之際又忽以輕騎奇襲,晝夜攻勢無休無止,使黃巾軍數(shù)十萬人仿佛被困在無形風暴之中,欲戰(zhàn)不得欲逃無路。
黃巾軍余孽眭固退守濟北,曹操斷然指揮:“今夜三更,輕騎突襲側(cè)營,鳴金退,待其營亂再擊正營?!惫螕u扇淺笑:“主公,此‘鷹擊長空,魚躍深淵’之策,乃以疲敵之策,巧矣?!辈懿傥⑽㈩h首:“若不速戰(zhàn),百姓將涂炭,吾欲止殺,以一擊而退敵?!?
三更,鼓聲急驟,曹軍如夜鬼般卷入黃巾側(cè)營,放火、縱矢、殺將,鳴金而退,黃巾將領(lǐng)以為主力攻營,率兵出戰(zhàn),卻被曹操主力騎軍當頭攔殺,刀光如雪落夜中,血灑原野,旌旗倒地,戰(zhàn)馬嘶鳴。黃巾軍陣腳大亂,眭固被亂軍踏碎,群龍無首,余眾驚惶潰散。
亂軍中,鮑信帶殘部試圖策應(yīng)百姓撤離,被數(shù)十黃巾潰兵圍攻,戰(zhàn)至力竭,身中數(shù)矛,血染戎裝猶不退,終被亂刀砍翻于亂軍中。曹操得報,愣在馬前許久,夜風撲在他滿是血污的甲胄上,呼呼作響。
戰(zhàn)后,曹操以重金購求鮑信尸體,令親兵尋遍荒野尸陣,然搜遍三日三夜,始終未能尋得其遺體,唯見滿地枯骨與斷旌。
曹操默立血土之上,神色晦暗,久久不語。歸營后,他令工匠雕刻鮑信木像,設(shè)棺以葬,親自設(shè)祭奠酒,夜里跪在棺前舉酒而泣:“鮑君為國為民,身殞亂世,曹操不才,負鮑君矣?!睅ぶ斜浣阅⒋箿I。
黃巾余眾見退無可退,糧草將絕,士氣崩潰,擁老幼婦孺號哭求生,成千上萬人在原野中跪地舉手請降。曹操傳令:“收降,敢劫掠百姓者立斬;愿歸降者供飯水,聽后調(diào)遣?!北妼n心恐有后患,郭嘉卻笑:“此百萬之眾皆疲民苦卒,若用之得法,可為主公之羽翼。”曹操點頭:“正合吾意。”
于是,曹操遣兵清點,得降卒三十余萬,婦孺眷屬百余萬,放歸無力者、留用健勇者,親自檢閱精銳者,編為“青州兵”,紀律嚴整,器甲齊備,列為曹軍中最能征戰(zhàn)、紀律最嚴、最能戰(zhàn)死不退的勁旅,從此威震中原。
東郡、兗州、濟北漸歸寧靜,百姓重返田疇,百廢待興。黃昏中,曹操騎馬巡視營地,青州兵列隊如林,目光如炬,曹操目光掠過這支由亂民成軍的鐵流,心中閃過一絲疲憊卻又安定的暖意:“亂世,終需利劍以開太平?!?
大漢末年,天下方亂,群雄割據(jù)如林立獠牙。袁紹立于其中,身披儒雅士族衣冠,卻在血雨腥風中一步步攀上北方之巔,坐擁河北十三郡,擁兵數(shù)十萬,兼并三州之地,成了諸侯最忌憚的對手。
袁紹出身汝南袁氏四世三公之家,族望赫赫,天下士人多附。然其初時雖名高,實權(quán)勢不盛,董卓亂政時,他聯(lián)合王允、丁原等舉兵勤王未果,只得奔走河北,暫棲于冀州牧韓馥帳下。
當時韓馥雖據(jù)冀州重地,然性多疑而優(yōu)柔寡斷,恐袁紹在冀州坐大,欲拒之于州外,但又顧忌其士族聲威,左右為難。
袁紹心知韓馥性情,便暗中聯(lián)絡(luò)在冀州中舉足輕重的公乘璋、辛評、郭圖等幕僚,散布流于鄴城:“董卓已遣兵北上,意在取冀州?!庇止室庋b作憂心忡忡,與郭圖在市中高聲議論,及“冀州若無強主鎮(zhèn)之,恐為董卓所取”。
韓馥日夜驚恐不安,終遣使召袁紹入鄴議事。
辛評、郭圖等暗中勸韓馥將冀州牧印綬讓予袁紹以保全門戶,韓馥迫于壓力,最終在袁紹尚未一兵一卒動手的情況下,于魏郡讓出冀州牧之位,搬遷往南皮閑居,冀州重地落入袁紹之手。袁紹僅以智謀,便奪得河北十三郡,兵力驟增,開始了他吞并北方的第一步。
袁紹得冀州后,立即清點戶籍,整肅征糧,召募兵勇,重用沮授、田豐等謀臣,建倉儲粟,撫安郡縣,使冀州富甲北地。與此同時,北方的幽州牧公孫瓚借機南下,圖吞冀州以擴勢,孔融在青州混亂中自保,黑山張燕于并州、冀州交界劫掠不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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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紹令顏良、文丑領(lǐng)兵守冀州北境,牽制公孫瓚,自己親自領(lǐng)軍南征張燕黑山軍。張燕黑山賊眾橫行多時,人眾雖多,卻散亂如沙,袁紹連續(xù)設(shè)伏,分割圍剿,以重騎突襲斬殺張燕親信大將,張燕兵敗被迫向西北逃竄,暫避袁紹鋒芒。
平定黑山后,袁紹未歇兵鋒,轉(zhuǎn)向東向青州,欲吞并孔融之地。孔融雖有文名,然兵少糧缺,孤立無援,見袁紹兵鋒如火,不得不遣使降袁紹,袁紹以禮納之,令孔融遷往鄴城,以賓客禮相待,實則奪其地盤兵馬入自己掌控。
此后數(shù)年,袁紹將注意力轉(zhuǎn)向幽州。公孫瓚北抗烏桓,南拒袁紹,企圖依靠騎兵機動擾亂冀州。
袁紹采納沮授“分兵誘敵”之策,誘公孫瓚出兵長平關(guān),自率重兵斷其糧道。又遣郭圖煽動公孫瓚部下張純等叛亂,公孫瓚軍心浮動,節(jié)節(jié)敗退,退守易京高臺固守。袁紹遂圍困易京數(shù)月,斷水源、絕糧道,公孫瓚力盡援絕,走投無路,自焚易京高臺而死,幽州遂歸袁紹掌控。
并州境內(nèi),呂布與袁紹時合時離,呂布屢失信而招來怨恨,袁紹乘呂布敗走之際派遣兵馬接管太原、上黨等地,陸續(xù)將并州納入掌控范圍。青州原黃巾殘部雖眾,但已被曹操削弱,袁紹派遣顏良、淳于瓊等統(tǒng)軍北上青州,數(shù)戰(zhàn)平定,控制黃河以北富饒平原地區(qū)。
至此,袁紹以冀州為核心,南吞青州,西收并州,北兼幽州,雄霸河北,控制四州絕大部分戶口和土地,坐擁數(shù)十萬兵力,甲騎精銳,輜重充足,馬匹無數(shù),糧倉滿盈。其權(quán)勢與日俱增,府中有沮授、田豐、許攸、審配、郭圖、辛評等智謀之士輔佐,顏良、文丑、張合、高覽等驍將掌兵權(quán),河北民心大體歸附。
冀州鄴城,夜雨敲打銅燈,袁紹立于城樓之上,望著夜色中數(shù)不清的烽火,面色自負而凌厲:“河北已定,青州并州皆在我掌,幽州易京盡歸我有,天下群雄孰能與我爭?”但他眸底也閃過一絲隱憂,若隱若現(xiàn)的倦意讓他閉了閉眼,腦海中浮現(xiàn)曹操在洛陽扶持天子、平東郡、安兗州、收青州兵的傳聞,他低聲自語:“唯曹孟德,值得我全力一戰(zhàn)?!?
這一夜北風呼嘯,黑云壓城,冀州數(shù)十萬鐵騎靜靜集結(jié)在夜色中,號角未鳴,塵土未起,然而整個華北已在袁紹麾下,戰(zhàn)火沉潛,如巨龍潛伏于黃河以北的大地之下,等待破空而出的那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