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,南陽流民已妥善安置,弟讓人在城郊開墾荒地,秋收前可自給自足——此等瑣事,原不必告知,只是念及兄素憂民生,便提一句,好讓兄少些牽掛。
文若手書”
寫完最后一字,荀彧將筆擱在筆山上,輕輕吹了吹墨跡。信紙邊緣的空白處,他忽然想起什么,又添了一行小字:“云長將軍在前線,還望兄多照拂——他重情義,若有閑暇,讓他給玄德兄捎封信,亦是美事?!?
他將信紙仔細卷起,塞進竹筒,用火漆封好——火漆是他自己的私印,一株挺拔的青松,與曹操的銜書燕子倒有幾分相映成趣。
“交給徐他,讓他務必親手交到司空手上。”荀彧將竹筒遞給侍衛(wèi)時,窗外的蟬鳴徹底歇了,取而代之的是晚風穿過梧桐葉的沙沙聲。
書房里的燭火依舊跳動,案上的戶籍冊攤在“南陽流民安置完畢”那一頁。荀彧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,忽然覺得,這亂世雖苦,卻也因有并肩同行之人,多了幾分值得堅持的暖意。就像當年在逍遙派,曹操讀《周易》,他研墨,竹影落在書頁上,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——這份默契,從未因世事變遷而淡去。
荀彧送走徐他的次日清晨,洛陽城的薄霧還未散盡,他已身著朝服站在宮門前。董承帶著幾名侍從從對面走來,見他立在晨光里,袍角沾著露水,眼中閃過一絲詫異:“文若先生今日倒早。”
“昨夜收到司空軍報,特來向陛下稟報白馬津戰(zhàn)況?!避鲝笆謺r,指尖不經意間拂過袖中密函——那是曹操麾下將領聯(lián)名保舉的奏疏,字里行間皆是“曹公力抗袁紹,忠勇可嘉”。
董承的笑容僵了僵:“哦?不知戰(zhàn)況如何?”
“初戰(zhàn)告捷?!避鲝Z氣平淡,卻字字清晰,“云長將軍陣斬顏良副將,袁軍已退三十里?!彼匾饧又亍霸崎L將軍”四字,余光瞥見董承身后的吳子蘭臉色微變——關羽是曹操親信,這消息無疑給董承的“曹賊必敗”論潑了盆冷水。
進了太和殿,劉協(xié)正對著奏章發(fā)愁,見荀彧進來,連忙放下筆:“文若先生,可有孟德的消息?”
“陛下放心,司空在白馬津一切安好。”荀彧呈上軍報,又將那份聯(lián)名奏疏一并遞上,“這是前線諸將的折子,說司空治軍嚴明,百姓擁護,望陛下能頒旨嘉獎,以安軍心?!?
董承剛要開口反駁,荀彧已轉向他:“國舅昨夜是否也收到河北消息?聽說袁紹軍中疫病橫行,糧草不濟,怕是撐不了太久?!?
這話半真半假,卻精準戳中董承的軟肋——他與袁紹暗通款曲,最怕的就是袁紹戰(zhàn)敗。果然,董承的臉色瞬間發(fā)白,囁嚅著說不出話來。劉協(xié)看著奏疏上密密麻麻的簽名,又聽荀彧說得篤定,原本懸著的心漸漸放下:“既如此,便依文若先生所,擬旨嘉獎吧。”
退朝時,荀彧故意與董承同行,慢步走在宮道上:“國舅可知,太學的博士們昨夜聚在一塊兒,說那‘衣帶詔’的玉璽印看著蹊蹺——畢竟是傳國之寶,哪能輕易給外戚過目?”
董承的腳步猛地頓住,荀彧卻像沒看見,繼續(xù)道:“博士們還說,當年孝武皇帝的罪己詔,字字泣血,哪像這詔書般殺氣騰騰?”他側頭看了眼董承,語氣溫和卻帶著鋒芒,“國舅若有閑暇,不妨去太學解釋解釋,免得流蜚語壞了陛下名聲。”
董承被堵得啞口無,看著荀彧的背影,忽然覺得這人比曹操更難對付——曹操是鋒芒畢露的刀,荀彧卻是綿里藏針的刺,不動聲色間就能攪亂他的陣腳。
穩(wěn)住朝堂已是午后,荀彧匆匆趕回司空府,徐他正候在影壁后:“先生,家眷們都已收拾妥當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甘夫人說,想帶些玄德公留在府中的舊物,怕路上顛簸,正猶豫呢?!?
荀彧點頭:“讓她帶。另外,告訴卞夫人,就說我已讓人在許都備了宅院,與玄德公的家眷住處相近,也好有個照應?!彼缌系絼涞募揖鞎檻],特意做了安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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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后,洛陽城的西城門悄悄打開一道縫隙。三輛馬車依次駛出,車輪裹著厚布,幾乎聽不到聲響。第一輛坐著曹操的家眷,卞夫人抱著幼子曹沖,神色雖有些緊張,卻按著荀彧的囑咐,沒讓下人點燈;第二輛是劉備的家眷,甘夫人懷里揣著劉備當年用過的佩劍,車簾偶爾掀開一角,能看見趙云守在車旁——這是荀彧特意從禁軍調來的護衛(wèi),槍法精熟,更重要的是,他曾受劉備恩惠,絕不會泄露消息。
荀彧站在城樓上,望著馬車消失在夜色里,對身旁的侍衛(wèi)道:“按計劃,過了虎牢關,就換袁渙接應。告訴他,沿途若遇盤查,就說是司空府押送糧草的車隊?!?
“先生放心,袁大人已在關外接候?!?
他忽然想起什么,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:“把這個交給甘夫人,里面是許昌城的布防圖,還有玄德公舊部的聯(lián)絡方式——告訴她,司空說了,等平定袁紹,定會助玄德公重歸徐州?!?
侍衛(wèi)領命而去,城樓上只剩下荀彧一人。晚風掀起他的袍角,遠處傳來打更人的梆子聲,三下,已是三更天。他知道,董承此刻多半在府中商議對策,卻不知自己精心布下的網,早已被撕開一道口子。
次日早朝,董承果然發(fā)難,說昨夜有不明車隊出城,懷疑是曹操轉移家眷。荀彧從容應對:“那是押送糧草去許都的車隊,國舅若不信,可派人去查——司空早已奏請陛下,許都糧庫空虛,需從洛陽調運?!彼f著,從袖中取出早已備好的調糧文書,上面蓋著皇帝的玉璽印。
董承看著文書,臉色鐵青,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。劉協(xié)見荀彧應對自如,心中的疑慮徹底消散,對身旁的小黃門道:“傳旨下去,讓各地官府配合司空府調糧,不得有誤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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