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女兒丟失后,她整個人便似被抽走了魂靈,此刻一雙枯槁的手死死攥著帕子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沈昭月,那目光里交織著巨大的渴望與害怕再次失望的恐懼,幾乎要將沈昭月的身影灼穿。
二房王氏并其女沈玉蓉、沈玉蓮也立在老夫人身后,面上端著關(guān)切,眼底卻滿是看好戲的幸災(zāi)樂禍。
沈玉蓉更是用團扇半掩著唇,與身旁的妹妹交換了一個譏誚的眼神。
“民女…...民女沈秀月,見過老夫人,見過相爺,夫人?!?
沈昭月走到廳中,依照方才門外婆子匆忙教的禮儀,笨拙地行了個禮,聲音細若蚊蚋,帶著顫音。
“哼?!鄙蚶戏蛉藦谋亲永锇l(fā)出一聲冷嗤,“抬起頭來,讓老身瞧瞧,又是個什么樣的來打秋風(fēng)、攀高枝的?!?
沈昭月依緩緩抬頭,露出那張雖染了風(fēng)霜卻依舊能窺見絕色的臉龐。
廳內(nèi)似乎有片刻寂靜。
這張臉,與林婉柔年輕時竟有六七分相似!
沈珩的呼吸微微一滯。
林婉柔更是猛地向前傾身,手指劇烈顫抖起來。
王氏見狀,立刻尖聲道:“哎呦,這年頭,長得像的人可多了去了!”
“前幾年那些個來冒充的,哪個不是找些眉眼相似的乞丐丫頭?母親,相爺,嫂子,可不能再心軟上當(dāng)了?。≡蹅兿喔哪樏娑伎毂贿@些騙子丟盡了!”
沈玉蓉柔柔弱弱地附和:“母親說的是。這位姑娘,你說你是我那苦命的堂妹,可有憑證?空口白話,可難以讓人信服呀?!彼Z氣溫和,話里的刺卻又尖又毒。
沈珩眉頭緊鎖,沉聲道:“母親,既如此,便按之前商定的,驗看吧?!?
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,顯然歷經(jīng)多次失望,已不敢抱太大希望,卻又無法放棄任何一絲微芒。
“驗!自然要驗!”沈老夫人刻薄道,“若再是個假的,亂棍打出去!”
她一揮袖,兩個粗壯的婆子立刻抬來一架蘇繡牡丹屏風(fēng),隔絕了外男視線。
徐嬤嬤上前,對沈昭月福了一禮,低聲道:“姑娘,得罪了。請隨老奴到屏風(fēng)后?!?
她的語氣還算客氣,眼神卻同樣警惕。
沈昭月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瞬,隨即化作滿臉的羞窘和惶恐,眼淚在眶里打轉(zhuǎn),仿佛受了天大的屈辱,卻又不敢反抗,只能咬著唇,怯怯地跟著徐嬤嬤轉(zhuǎn)到屏風(fēng)后。
屏風(fēng)并不完全隔光,能隱約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動。
廳內(nèi)眾人皆屏息凝神。
林婉柔幾乎要站起來,全靠徐嬤嬤在一旁暗暗扶著。
沈硯不知何時也到了廳外,抱臂倚在門框上,一雙桃花眼冷冰冰地掃著二房幾人,唇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。
屏風(fēng)后,沈昭月背對徐嬤嬤,手指微顫地解開腰間系帶。
粗糙的衣料滑落至腰際,露出一段細膩如瓷、線條優(yōu)美的背部肌膚。
在她后腰正中,偏右的位置,一枚銅錢大小的胎記赫然映入徐嬤嬤眼簾——那胎記形狀奇特,活脫脫就是一只蹲踞著、耳朵微豎的小小白兔!
徐嬤嬤的眼睛猛地瞪大了!
她倒吸一口涼氣,幾乎要驚呼出聲,又死死忍住。
她顫抖著手,小心翼翼地、極其輕柔地觸碰了一下那枚胎記。
是真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