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昭月執(zhí)壺的手微微一頓,隨即笑道:“兄長說什么,妹妹聽不懂?!?
“聽不懂?”沈硯挑眉,折扇輕點桌面。
秋月膝窩那個針眼,尋常人或許看不出,可你兄長我在大理寺看了多少傷口——那分明是極細的銀針?biāo)?,入穴三分,力道精?zhǔn)?!?
他湊近幾分,壓低聲音:“為兄只是好奇,一個秀才養(yǎng)女,從哪學(xué)來這等功夫?”
沈昭月垂眸不語,心中飛快思索對策。
就在此時,窗外忽然傳來一聲輕響。
沈硯臉色微變,閃身至窗邊,卻只見一只黑貓躍下墻頭。
“看來你這攬月閣,不太平啊。”沈硯意味深長地說,終究沒再追問那個銀針的問題。
送走沈硯后,沈昭月獨自坐在窗前。
夕陽西下,將她的身影拉得老長。
秋月不過是個棋子,真正想給她下馬威的是壽安堂那位。
今日之事恐怕只是個開始。
她輕輕摩挲著袖中的銀針——這是師父給她的第一件武器,那年她剛滿七歲。
“徒兒記住,”老頭的聲音仿佛還在耳邊,“銀針能救人,也能sharen。是救是殺,全在你一念之間。”
當(dāng)時她似懂非懂,如今卻已明白:在這深宅大院中,有時候救自己,就意味著要殺別人一個措手不及。
窗外暮色漸濃,沈昭月的目光落在墻角一株野草上——那是她前日故意留下的,想看看會有什么人來踩踏。
此刻,野草旁多了一個模糊的腳印。
不是小荷的,更不是院里任何一個丫鬟的。
沈昭月唇角微揚,吹熄了燭火。
好戲,才剛剛開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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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硯從攬月閣回到自己的聽竹軒時,已是月上中天。
青鋒提著燈籠迎上來,低聲問道:“公子可要再用些宵夜?小廚房溫著百合粥。”
“不必?!鄙虺帞[擺手,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下腳步,“今日之事,你怎么看?”
青鋒知道主子問的是秋月潑茶那出戲,略一思索便道:“月小姐身手敏捷,不像尋常鄉(xiāng)野女子。那秋月摔倒得蹊蹺,膝蓋上似乎……”
“似乎什么?”沈硯挑眉,燭光下他面容清俊,眼神卻銳利如刀。
青鋒咧開嘴一笑:“果真沒有什么能逃過公子的眼睛。”
沈硯聽后,忽然低笑一聲:“我這妹妹,倒是有趣。”
“可要再查一查月小姐的底細?”青鋒試探著問。
沈硯摩挲著手中的玉扳指,這是他想事情時慣有的動作。
良久,他才緩緩開口:“不必。月兒不肯說,自然有她的不便開口之處。誰還沒有點秘密呢?若再有此類事情發(fā)生,暗中給月兒善后就是?!?
作為大理寺少卿,沈硯見過的蹊蹺事多了去了。
他這個失而復(fù)得的妹妹,顯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。
今日她那恰到好處的踉蹌,以及秋月膝蓋上那個幾乎看不見的針眼,都逃不過他的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