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后嗤笑,接過茶盞,用杯蓋輕輕撥弄浮沫:“沈玉蓉?如此蠢鈍不堪,竟也妄想攀附恒兒?倒是這沈昭月……”
她眸光微冷,“落水不驚,反賺了體面賞賜??磥砩蜱襁@女兒,不像表面那般簡單。嬤嬤,多費些心思,瞧瞧咱們這位沈二小姐的底細?!?
“是?!敝軏邒吖?,眼底閃過厲色。
宮門外,沈家馬車候著。
沈玉蓉和沈玉蓮率先鉆入車內(nèi)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。
沈昭月稍后上來,懷中捧著陛下賞賜的那盤珠翠,流光溢彩,更襯得她容顏如玉。
沈玉蓮盯著那盤珠寶,酸氣幾乎溢出車廂:“月妹妹真是好本事,才回京幾日,竟不知何時攀上了太子殿下?”
“竟能勞動太子身邊的長風(fēng)侍衛(wèi)親自出手相救?我們這些在京城長久的,也未必有這般臉面呢?!?
沈昭月抬眸,目光清凌凌掃過去,唇角彎起一絲極淡的弧度:“蓮姐姐說笑了?!?
“太子殿下仁厚,身邊侍衛(wèi)自是體恤臣下。若今日落水的不是我,想必長風(fēng)侍衛(wèi)也不會見死不救。只是……”
她語氣微頓,帶著些許無辜的困惑,“姐姐們常在京中,規(guī)矩禮儀自是比我熟稔,當(dāng)知御前行走,儀態(tài)最是要緊,怎會那般不小心跌入池中?”
“幸好今日無人深究,若不然,還以為我們沈家女兒都這般……毛躁呢。”
“你!”沈玉蓉氣得臉色發(fā)白,今日落水受驚丟臉的是她,得了賞賜還賣乖的卻是沈昭月!
她死死攥著帕子,指甲幾乎掐進掌心。
馬車在壓抑的沉默中駛回丞相府。
甫一進門,沈玉蓉便搶步上前,眼眶說紅就紅。
對著正在前廳說話的沈珩、林婉柔以及聞訊過來的沈硯,噗通一聲就跪下了,未語淚先流,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“大伯父,大伯母!你們要為蓉兒做主??!”
她抽抽噎噎,將馬車上的說辭又添油加醋地演繹了一番,重點強調(diào)沈昭月“故意不拉她”、“任由她出丑”、“獨自得了太子青眼”,把自己塑造成無辜受害的小白花,而沈昭月則是心機深沉、攀附權(quán)貴的惡毒女子。
沈珩眉頭緊鎖,面色沉靜如水,看不出喜怒。
林婉柔則下意識地將沈昭月護在身后,眼神里已帶了不悅。
沈硯聽得直接氣笑了,他紅衣墨發(fā),抱臂倚在門框上,語調(diào)慵懶卻字字如刀,打斷了沈玉蓉的表演:“哦?依堂妹所,是月兒故意推你落水?還是故意松手看你出丑?”
沈玉蓉哭聲一滯,含糊道:“我…...我沒說是月妹妹推我,只是她若能盡力拉我……”
“既非她推你,她自己亦險些落水,受驚歸來,你不思關(guān)懷姐妹,反倒在此哭訴她‘拉你的力道不夠’?”
沈硯挑眉,譏誚之色溢于表,“沈玉蓉,你這套歪曲事實、倒打一耙的功夫,在你自己院里練練也就罷了,搬到這丞相府正廳來演,是覺得父親母親和我,都跟二叔一般好糊弄嗎?”
他站直身子,走到沈玉蓉面前,居高臨下地看著她:“要不要我現(xiàn)在就遣人入宮,將今日錦鯉池畔當(dāng)值的侍衛(wèi)宮娥都請來,好好說道說道,究竟是你‘突然腳滑’拉扯月兒,還是月兒‘故意’松手任你落水?嗯?”
沈玉蓉嚇得臉色一白,渾身一抖。
她萬萬沒想到沈硯消息如此靈通,竟已知曉細節(jié),且如此不留情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