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景宸端坐于輪椅之上,指尖輕輕摩挲著扶手上冰冷的雕紋,語氣淡漠:“跳梁小丑,不過是仗著軍功和母族勢力罷了。”
“父皇放心,他們翻不起太大風浪?!?
他頓了頓,抬眼看向皇帝,目光銳利,“只是,逆王叛亂一事,當年許多線索指向周家,卻始終缺乏關鍵證據(jù)。”
“還有母后……”他聲音低沉下去,帶著刻骨的寒意,“她的死,絕不會那么簡單。”
皇帝眼中掠過一絲痛色與愧疚:“是朕對不起你母后……”
“如今將沈家丫頭指給你,沈珩是純臣,亦是能臣,有丞相府站在你身后,朕也能更放心一些?!?
“只是,委屈你了?!?
這委屈,既指這樁帶著政治聯(lián)姻色彩的婚事,也指他多年來對周家的隱忍,對太子的“保護不力”。
蕭景宸垂下眼簾,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緒:“父皇重了?!?
“沈小姐……很好?!彼X海中閃過宮宴上那雙清冷又靈動的眼眸,以及她“偶然”救下自己時,那瞬間接觸感受到的異常平穩(wěn)的氣息。
這樁婚事,或許比他最初預想的,要有趣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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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宮,紫宸殿。
夜色已深,蕭景宸剛回到殿內,長風便低聲稟報:“殿下,沈大人在偏殿等候?!?
蕭景宸眉梢微挑,示意驚雷推他過去。
偏殿內,沈硯負手而立,望著窗外的月色,聽到輪椅聲,他轉過身,臉上沒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,只剩下純粹的鄭重。
“深夜叨擾,望殿下見諒?!?
沈硯拱手一禮,直起身,目光灼灼地看著蕭景宸,“賜婚之事,父親已告知于我。沈硯此來,別無他事,唯有一請?!?
“講?!笔捑板泛喴赓W。
“月兒她……外表看似柔順,實則內心極有主見,且受過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?!?
沈硯語氣沉凝,帶著兄長獨有的維護,“她看似堅強,實則心思細膩敏感?!?
“請殿下……日后無論如何,護她、信她、敬她?!?
“若真有那一日……殿下覺得月兒成了負累,或是礙了殿下的路,也請殿下看在今日之情,給她一條生路。”
“沈硯必當感激不盡,將她接回沈家,絕不糾纏?!?
這番話,說得極其懇切,甚至帶著一絲不祥的預設。
蕭景宸靜靜地看著他,沒有因他話語中的“不敬”而動怒,反而從他眼中看到了與自己守護某些東西時相似的執(zhí)著。
“孤既應下,她便永遠是孤的太子妃。”
蕭景宸的聲音不高,卻帶著磐石般的堅定,“沈硯,你的妹妹,在孤這里,只會是并肩同行之人,而非負累?!?
“只要孤在一日,東宮便是她最堅固的堡壘,無人可欺她、辱她、傷她。此,天地共鑒。”
沈硯緊繃的神色終于松弛下來,他深深看了蕭景宸一眼,再次拱手:“如此,沈硯便放心了。告辭?!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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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早朝過后。
沈珩與沈硯回到府中,便徑直去了松鶴院,同時派人去請沈昭月。
林婉柔見丈夫和兒子神色嚴肅,心中不免惴惴。
沈昭月踏入松鶴院正廳時,便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