丞相府,攬月閣。
沈昭月正執(zhí)筆臨帖,小荷一陣風(fēng)似的卷進來,圓臉上滿是興奮的紅暈:“小姐!大喜事!”
“公子和太傅府的蘇小姐定親了!”
筆尖微微一頓,墨跡在宣紙上洇開一小團陰影。
沈昭月抬眼,見小荷手舞足蹈地比劃:“太傅大人給了一套上好的湖筆徽墨作為回禮呢!”
沈昭月唇角彎起清淺的弧度,眼前浮現(xiàn)兄長那張慣常帶著譏誚的俊臉。
誰能想到,那個在朝堂上辭如刀的沈少卿,竟會栽在太傅家那個看似溫婉實則倔強的孫女手里。
“兄長總算得償所愿?!彼p聲道,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中冰冷的玄鐵令牌。
那“宸”字紋路硌在指腹,讓她莫名想起東宮那位坐在輪椅上卻鳳眸幽深的太子。
沈昭月決定今晚再去一次東宮。
與此同時,長春宮內(nèi)。
名貴的官窯瓷盞被狠狠摜在地上,碎片四濺,伴隨著柔妃尖利失控的怒罵:“廢物!都是廢物!”
“本宮讓你去拿捏蘇芷晴,你倒好,讓沈硯那個黃口小兒搶了先!”
四皇子蕭景明站在下首,臉色也十分難看,他強壓著怒氣:“母妃息怒!兒臣也沒想到沈硯動作如此之快!
蕭景明眼中閃過狠毒之色:“聯(lián)姻成了又如何?”
“只要沈硯死了,這門親事自然作廢!”
“太傅府那邊,兒臣再想辦法……”
“蠢貨!”柔妃厲聲打斷他,“沈硯是那么容易殺的?”
“他身邊那個青鋒,還有沈家的暗衛(wèi)是擺設(shè)嗎?”
“此刻他若出事,第一個被懷疑的就是我們!”
她深吸幾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,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緊緊攥著帕子,“給本宮盯緊了他們……總有機會的?!?
“這口氣,本宮絕不會就這么咽下!”
鳳儀宮內(nèi)。
周后慢條斯理修剪著牡丹花枝,金護甲在日光下泛著冷光:“沈珩這是要徹底把文官集團抓在手里啊?!?
侍立一旁的高祿躬身道:“鎮(zhèn)國公府剛遞話進來,說是請您示下?!?
“示下?”
周后輕笑,剪刀利落剪斷一截花枝,“告訴父親,沈府鐵桶一塊插不進手,那就從太傅府那位獨苗孫女身上想法子。記住,要干凈?!?
鎮(zhèn)國公府。
周震山端坐主位,雖年過半百,但身形魁梧,面容粗獷,一雙虎目精光四射。
其子虎威將軍周嘯站在沙盤前,臉色陰沉。
而長孫周靖安則立于窗邊,月光映照著他堪稱俊美的側(cè)臉,只是那雙眼眸深處,卻藏著毒蛇般的陰冷。
“沈珩老兒,這是要把他沈家的根須,徹底扎進文官的土壤里!”
周嘯一拳砸在沙盤邊緣,木屑紛飛,“沈硯娶了蘇明遠的孫女,太傅門生故舊遍布朝野,往后這文官集團,豈不是他沈家一堂!”
周震山冷哼一聲,聲如洪鐘:“陛下近年愈發(fā)倚重沈珩,打壓我們武將?!?
“若再讓文官擰成一股繩,還有我們鎮(zhèn)國公府的立足之地嗎?”
他看向周靖安,“靖安,你怎么看?”
周靖安轉(zhuǎn)過身,臉上沒什么表情,聲音平穩(wěn)卻帶著寒意:“祖父,父親,聯(lián)姻已成事實,阻止已來不及?!?
“關(guān)鍵在于,如何斬斷這條紐帶,或者-->>,讓這條紐帶為我們所用。”
他踱步到書案前,指尖劃過冰冷的桌面,“沈府如今鐵板一塊,我們安插的柳依依暫時還接觸不到核心?!?
“但太傅府……蘇太傅那個老頑固,只有蘇芷晴一個孫女,視若珍寶?!?
周嘯眼中兇光一閃:“你的意思是,對那蘇家丫頭下手?”
“未必需要立刻取其性命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