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建國冷冷地看著他,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。
“審判長!”王建國站起身,根本不理會李衛(wèi)軍的咆哮,他轉(zhuǎn)向?qū)徟邢?
“鑒定結果已經(jīng)很清楚了。有人,在過去幾個月里,分批次地將七份來自不同城管中隊、內(nèi)容高度相似的通報函簽收記錄,從登記簿上,精準地撕掉了?!?
他環(huán)視全場,聲音陡然拔高。
“為什么專挑這七頁撕?因為這七份通報函,都指向了同一個問題:私劃車位,違規(guī)收費!”
“我大膽推測,這是有人在故意銷毀記錄!目的,就是為了讓這些‘罰款陷阱’能夠繼續(xù)存在,好讓某些部門,可以繼續(xù)心安理得地進行‘釣魚執(zhí)法’,收割我們普通市民!”
“而這個‘某些部門’,是誰?我想,答案已經(jīng)不而喻了!”
他的目光,像一把利劍,直直地刺向了失魂落魄的李衛(wèi)軍。
“你胡說!你血口噴人!”李衛(wèi)軍瘋狂地反駁,“這是你們交通局內(nèi)部的管理問題!是你們自己的人監(jiān)守自盜!憑什么賴在我們城管局頭上!”
“李隊長,飯可以亂吃,話可不能亂講?!蓖踅▏美钚l(wèi)軍剛才的話,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,“你們自己屁股不干凈,現(xiàn)在想找人背鍋了?”
“審判長!”王建國不再與他糾纏,他對著審判席,微微躬身,語氣誠懇。
“審判長,雖然我現(xiàn)在沒有直接證據(jù),可以證明撕毀記錄的行為,就是李隊長所在的城管局指使人干的。但這背后的權錢交易和部門勾結,也不是我們今天這個行政訴訟需要審理的范疇了。”
他頓了頓,說出了他今天真正想說的話。
“我說這么多,只是想向法庭證明最核心的一點:原告方指控我局‘行政不作為’,是完全不成立的!”
“在隴東停車場這件事上,不是我局不作為,而是因為證據(jù)被人為銷毀,導致我們根本無從知曉這件事的存在!”
“我局,同樣是受害者!”
張偉微笑著看著這一切。
都是高手?。?
針對行政不作為這一項指控,不論是城管局還是交通局都把自己的責任推得一干二凈!
只是不知道交通局后續(xù)會不會繼續(xù)追責,這要是再追下去,不是紀檢就是刑事!
當然,只要交通局愿意點到為止,這事也就這么結束了!
審判長周敏坐在高高的審判席上,面沉如水。
她將那份新鮮出爐的鑒定報告和雙方提交的證據(jù)放在一起,腦海中已經(jīng)有了初步的判斷。
城管局確實發(fā)了函,盡到了程序上的通報義務,所以他們敢在法庭上理直氣壯。
交通局也確實沒在正常流程里看到這份函,因為相關的七頁簽收記錄,都被人精準地撕掉了。
所以,交通局的王建國也敢在法庭上喊冤,甚至不惜自曝家丑,申請司法鑒定,玩了一手漂亮的“金蟬脫殼”,將“行政不作為”的黑鍋,巧妙地轉(zhuǎn)化為了“內(nèi)部管理混亂”的紀律問題,甚至還反將了城管局一軍。
兩個部門,都從這場官司里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。
唯一的問題是,誰撕了那七頁紙?
是交通局內(nèi)部有人收了好處,為這些“罰款陷阱”保駕護航?
還是城管局的人神通廣大,能潛入交通局的檔案室,自己銷毀自己發(fā)函的記錄,從而讓罰款生意可以長久地做下去?
亦或者是某個領導授意?
這背后,恐怕牽扯到的是瀆職,甚至是受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