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依舊戴著面紗,換了一身利落的青色布裙,將長刀用布包裹好,放在馬車易于取用的位置。
結(jié)算了房錢,在店家和小二復(fù)雜難的目光中,她駕著馬車,準(zhǔn)時來到了清源鎮(zhèn)唯一的出口。
晨霧尚未散盡,鎮(zhèn)口的老槐樹下,一道身影已然靜立等候。
他身旁立著一匹通體玄黑、唯有四蹄雪白的駿馬。
那馬兒神駿非凡,毛色油亮,肌肉線條流暢,雖靜立不動,卻自有一股蓄勢待發(fā)的力量感,一看便知是難得的良駒。
他依舊穿著那身洗得發(fā)白的舊青衫,背著一個包袱,馬鞍旁掛著一個水囊。
見到戚染染的馬車,他并未多,只是微微頷首,隨即利落地翻身上馬。
他沒有絲毫等待或寒暄的意思,輕夾馬腹,那黑色駿馬便邁開步子,不緊不慢地小跑起來,方向正是南下的官道。
戚染染也不多話,輕輕一抖韁繩,駕著馬車跟上。
馬車速度自然無法與單騎相比,她便控制著車速,讓馬車與前方那騎馬的青衫身影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。
晨光漸亮,驅(qū)散了薄霧,道路兩旁的田野依舊顯得有些荒蕪,但比起北地赤地千里的慘狀,已算稍有生機。
偶有早起的農(nóng)人在田間勞作,看到這奇怪的組合——
一位氣質(zhì)冷峻的青衫公子騎著神駿黑馬在前,一位蒙面女子駕著青篷馬車在后。
都不由得多看幾眼,目光中充滿了好奇與探究。
兩人一路無話,只有馬蹄聲嘚嘚、車輪碌碌相伴。
直到午后,天空忽然陰沉下來,烏云匯聚,隱隱有雷聲滾動。
“要下雨了?!?
戚染染抬頭看了看天色,揚聲對前方那道身影喊道,
“前方似乎有處廢棄的茶棚,不如我們?nèi)ツ抢飼罕芷???
鳳祁也勒馬看了看天色,濃密的烏云預(yù)示著這將是一場不小的雨。
他沒有反對,調(diào)轉(zhuǎn)馬頭,朝著茶棚的方向率先馳去,只留下一句簡短的話隨風(fēng)傳來:
“可?!?
兩人一騎一車,趕在雨點落下前,抵達了官道旁一處早已無人經(jīng)營的破舊茶棚。
茶棚只剩下一個歪斜的棚頂和幾根支撐的柱子,四面透風(fēng),但至少能擋些風(fēng)雨。
鳳祁將黑馬拴在棚外一處能稍微遮雨的木柱旁,自己則快步走進茶棚。
戚染染也迅速將馬車停好,跟了進去。
茶棚內(nèi)空間不大,兩人依舊各占一角,沉默彌漫。
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落下來,很快連成雨幕。
天色開始陰沉如墨,唯有不時撕裂蒼穹的閃電,帶來一瞬慘白的光亮,緊接著便是滾滾炸雷,震得人耳膜發(fā)疼,心頭發(fā)顫。
戚染染抱著頭,蜷縮在茶棚最里側(cè)的角落,身子微微發(fā)抖。
每一次雷光閃過,她都下意識地將自己縮得更緊,寬大的裙擺鋪散在沾滿塵土的地面上,顯得脆弱而無助。
鳳祁原本靜立在靠近棚口的位置,負手望著棚外如瀑的雨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