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孩子……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?”一個戴參謀領(lǐng)章的軍官率先打破沉默,“七八歲的年紀(jì),能把冷鋒踹得站不起來?剛才那垂直下落的一腳,換了那些頂尖的偵察兵,怕是也得掂量掂量?!?
旁邊立刻有人接話,聲音里帶著難掩的震驚:“何止是掂量?你沒瞧見冷鋒那胳膊?脫臼的聲音隔著屏幕都能聽見!這力道,這準(zhǔn)頭,說是特種部隊練了十年的尖子都有人信,可他就是個半大孩子!”
“這捆法……”一個曾在偵察連待過的參謀猛地站起來,手指在桌子上戳了戳,“看見了嗎?皮帶扣卡在肩胛骨下方,正好卸了他發(fā)力的勁兒!這孩子不僅身手狠,連綁人的手法都透著門道,絕非凡人!”
“何止是門道?你沒瞧見冷鋒那胳膊?脫臼的地方還腫著呢!剛才他想掙開皮帶,結(jié)果越掙勒得越緊,那表情,嘖嘖……”
“我更在意他喊的話?!绷硪粋€年長些的校官皺著眉,指節(jié)叩了叩桌面,“‘都過來看!看看誰在撒謊!’這哪像是孩子說的話?倒像是……早就知道無人機在拍,故意把場面鬧大?!?
“還有,他說軍功有問題,難不成,戰(zhàn)狼的軍功章真的存在貓膩嗎?”
這話一出,議論聲頓時變了調(diào)。
眾人面面相覷,眼神里都多了層探究。
導(dǎo)演部里的人都是軍部老人,誰都明白“冒領(lǐng)軍功”四個字在這種場合意味著什么。
戰(zhàn)狼的一等功勛章,忽然就變得有些燙手。
“你們說……這孩子的事,會不會戰(zhàn)狼的軍功真有問題?”有人壓著嗓子,聲音低得像怕被誰聽見,“我聽說,當(dāng)時戰(zhàn)狼正在演習(xí),按照當(dāng)時的情況,根本截不住那伙武裝分子……”
“噓!小聲點!”旁邊的人趕緊拉了他一把,眼神往角落里瞟了瞟,“沒憑沒據(jù)的,別瞎猜!那可是戰(zhàn)狼,是安部長親自批的軍功!”
角落里,戴著金絲眼鏡的安濤正端坐著。
他手指纖細,骨節(jié)分明,此刻正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著眼鏡片上的水汽,仿佛周圍的議論與他無關(guān)。
鏡片后的眼睛深邃難辨,只有偶爾閃過的精光,泄露出他并非真的置身事外。
直到議論聲漸漸朝著“冒領(lǐng)軍功”四字聚攏,安濤才放下紙巾,抬眼看向身旁站著的年輕少校。
“劉峰?!卑矟_口,聲音不高,卻像一塊石頭投入靜水,瞬間壓下了所有嘈雜。
劉峰一個激靈,立刻立正:“到!安部長!”
安濤指尖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,目光掠過亂哄哄的人群,最終落在門口的方向:“你出去看一下?!?
劉峰愣了愣,一臉愕然道:“安部長,您說看誰?”
眾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,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。
誰都知道,安濤剛從總務(wù)部主任提拔為部長,實實在在地攥著總部的考核與軍功審批權(quán),他此刻讓劉峰出去“看看”,絕不會是隨口一說。
安濤的視線慢悠悠地轉(zhuǎn)回來,落在劉峰臉上,淡然道:“鐵拳團的康團長,就在門口站著。一天一夜了?!?
“嘩——”
這話像一盆冷水潑進滾油里,導(dǎo)演部瞬間炸開了鍋!
“什么?康團長?”
“鐵拳團的那個康雷?打老山那會兒立過一等功的康老虎?”
“他在門口站了一天一夜?瘋了嗎?”
議論聲比剛才更響了,驚呼聲、抽氣聲此起彼伏。
康雷的名字在軍部幾乎無人不曉,這位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的團長,最是護短,當(dāng)年為了給手下一個被冤枉的兵討說法,敢堵著原軍區(qū)司令的門站三天三夜。
如今他居然在總部門口站了一天一夜?
劉峰更是驚得嘴巴都合不攏,眼睛瞪得像銅鈴:“安部長,您說康團長……在門口?他站那么久干什么?”
安濤拿起桌上的搪瓷杯,杯沿上還留著一圈淺褐色的茶漬。
他慢悠悠地掀開杯蓋,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葉,才淡淡開口:“還能為什么?沖著里面那個孩子來的,為他申訴軍功?!?
“啊?!”劉峰的驚呼聲比剛才更高了,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,差點撞到身后的椅子,“為……為那個孩子?申訴軍功?”
他的聲音太大,震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。
導(dǎo)演部里靜得能聽見窗外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噼啪聲,還有自己心臟狂跳的聲音。
一個是戰(zhàn)功赫赫、脾氣火爆的鐵拳團團長,一個是剛剛在演習(xí)場上把戰(zhàn)狼特種兵踹翻在地的神秘孩童。
這兩個人怎么會扯上關(guān)系?還要申訴軍功?
“安部長,您的意思是……”一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參謀顫巍巍地開口,“這孩子來自鐵拳團……是來搶戰(zhàn)狼的軍功?”
這話一出,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投向安濤。
一周前那場戰(zhàn)狼的軍功審批,正是負責(zé)總務(wù)的安濤審批的。
戰(zhàn)狼因此一戰(zhàn)成名,冷鋒更是成了軍部紅人,若是這軍功真有問題……那安濤這個剛提拔的部長,怕是第一個跑不了。
“安部長,這要是真的……您這豈不是……”有人沒把話說完,但意思再明顯不過——失職,甚至可能是瀆職。
安濤卻像是沒聽出話里的意思,他呷了口茶,茶水溫?zé)?,順著喉嚨滑下去,熨帖得他眼底的精光淡了幾分?
他放下茶杯,杯底與桌面碰撞,發(fā)出“咚”的一聲-->>輕響,不大,卻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“誰說就是他的戰(zhàn)功了?”安濤緩緩搖頭,語氣里聽不出喜怒,“不要急著下結(jié)論。倒是現(xiàn)在,這孩子在演習(xí)現(xiàn)場不顧規(guī)矩大鬧,又是踹人又是喊話的,難不成是門口那位康團長授權(quán)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