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榕伸手奪過板磚手里的狙擊槍,掂量了兩下,又扯下他胸前的通訊器,指尖在按鈕上按了按,確認設備還在運行。
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他臉上,明明是孩童的臉龐,眼神卻銳利得像叢林里的獵鷹,看得板磚心里發(fā)毛。
板磚的拳頭在身側(cè)攥得死緊,指節(jié)泛白如石。
他是戰(zhàn)狼的狙擊手,何曾受過這等羞辱?剛才被毒蟲嚇得魂飛魄散也就罷了,現(xiàn)在還要被一個毛孩子像繳械俘虜似的搜刮裝備,胸腔里的火氣直往天靈蓋沖。
板磚猛地抬眼,正想不管什么演習規(guī)則,先把這小子摁在地上揍一頓,眼角卻瞥見頭頂?shù)臒o人機。
無人機懸在十米高的空中,下方的鏡頭正穩(wěn)穩(wěn)對著他們,紅光閃爍,像一只冰冷的眼睛,記錄著眼前的一切。
“怎么?想動?”陳榕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把玩著手里的狙擊槍,槍身的金屬涼意透過指尖傳來,“忘了演習規(guī)則了?‘尸體’要是反抗,可是要按違規(guī)處理的。到時候你們戰(zhàn)狼的積分清零,全體通報批評,這個責任你擔得起?”
板磚的喉結狠狠滾動了一下,終究還是泄了氣。
他狠狠瞪了陳榕一眼,眼神里的怒火幾乎要燒起來,卻只能咬牙切齒地站著,像一尊憋著氣的石像。
“shouqiang,拆下來?!标愰诺穆曇粢琅f平淡,聽不出喜怒,目光卻牢牢鎖在板磚的腰間。
板磚深吸一口氣,慢吞吞地解開槍套上的魔術貼,把那把沉甸甸的塑膠shouqiang抽出來,扔給陳榕。
shouqiang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,被陳榕穩(wěn)穩(wěn)接住,他掂量了兩下,隨手丟在腳邊的背包里。
那個背包是他剛才從板磚戰(zhàn)術背心上卸下來的。
“匕首。”陳榕又開口了。
板磚的臉更黑了,他腰間的軍用匕首是跟著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計,別說被人繳走,平時連碰都不讓別人碰。
可看著陳榕那雙不容置疑的眼睛,再看看頭頂?shù)臒o人機,他只能咬著牙拔出匕首,刀柄朝外地遞過去。
陳榕接過匕首,翻來覆去看了看,刀鞘上還刻著模糊的劃痕,顯然是用了很久的老物件。
他沒說什么,只是隨手扔進背包,又指了指板磚的上身:“戰(zhàn)術背心?!?
“你他媽欺人太甚!”板磚終于忍不住爆了粗口,聲音又急又怒,“我穿什么脫什么,關你屁事?你一個小屁孩,難不成還想穿我的裝備?”
陳榕抬眼,淡淡地瞥了他一眼:“我不要你的裝備,只是按規(guī)矩辦事?!w’不需要武器,也不需要通訊設備,更不需要這些花里胡哨的東西?!?
他頓了頓,目光掃過板磚的頭頂,像是在丈量身高,“再說了,你也就一米五不到,穿你的裝備,我挺合適的?!?
“你!”板磚氣得渾身發(fā)抖,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。
他身高確實是硬傷,在平均一米八的戰(zhàn)狼里,一米四九的個頭總被兄弟們打趣,可再矮也比這個小蘿卜頭高出一個頭!
他剛想反駁,就見陳榕拎起他剛脫下來的戰(zhàn)術背心,轉(zhuǎn)身走向不遠處的毒蟲堆。
那里的蜈蚣、蝎子和毒蛇還在窸窸窣窣地爬動,黑紅相間的外殼在陽光下泛著油光,看著就讓人頭皮發(fā)麻。
“別!”板磚下意識地喊了一聲。
那個戰(zhàn)術背心里還裝著他的急救包和備用彈匣,雖然是演習道具,可被這些毒蟲爬過,想想都覺得惡心。
可陳榕像是沒聽見,手一揚,戰(zhàn)術背心就被扔進了毒蟲堆里。
那些蜈蚣蝎子毒蛇像是被驚擾的潮水,瞬間涌了上去,密密麻麻地爬滿了背心的口袋和縫隙,看得板磚眼角抽搐,胃里一陣翻江倒海。
旁邊的俞飛一直沉默地看著,此刻終于忍不住開口,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和妥協(xié):“陳榕小朋友,我們認栽了。你想怎么樣,說句痛快話?!?
他頓了頓,語氣軟了下來,“這次演習結束,我再親自去醫(yī)院看望你父親,軍功的事,我會跟龍隊和總部反映,該是你們的,絕不會少。補償也好,道歉也罷,我們戰(zhàn)狼認了。只是……能不能別再脫了?你看這無人機正拍著,我們倆大男人被一個孩子逼著脫光,傳出去實在太憋屈了。”
陳榕轉(zhuǎn)頭看向俞飛,小臉上沒什么表情,眼神卻帶著一絲嘲諷:“憋屈?呵……你們搶我軍功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我憋屈不憋屈?你們想把我捆在樹上塞襪子的時候,怎么沒想過我憋屈不憋屈?”
他往前走了兩步,站在俞飛面前,仰著頭看他,聲音不大,卻字字-->>清晰:“剛才我在旁邊聽得分明,你們說我這個孩子對付不了老貓傭兵團,說我沒什么用。行啊,現(xiàn)在這些毒蟲就是‘老貓傭兵團’,導演組的無人機正拍著,全軍區(qū)的人都能看見。你們戰(zhàn)狼不是很牛逼嗎?不是說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特種部隊嗎?來啊,給大家表演一下你們的功夫,怎么收拾這些‘敵人’?”
俞飛的臉瞬間漲得通紅,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