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老黑與陳榕,一起被士兵押走。
在這個過程中,老黑被兩名警衛(wèi)反剪著胳膊,壓著走。
而陳榕就跟在老黑旁邊,小小的身子挺得筆直,褲腳還沾著演習時的泥點,膝蓋處磨出了毛邊,卻絲毫不顯狼狽。
那些士兵守在陳榕身側(cè),槍托垂在腿邊,手指扣在扳機護圈上,沒人敢真的去碰他。
剛才陳榕憤起打人的樣子太狠了,連旅長和參謀長等人都被打得很慘。
現(xiàn)在只要他配合,不搗亂,士兵們都不想用強制手段,生怕這個孩子突然撲上來,再鬧出什么亂子。
“步子放穩(wěn)點!”
押著老黑的警衛(wèi)低聲呵斥,手上又加了把勁。
老黑悶哼一聲,槍傷和舊傷被扯得生疼。
他偏過頭瞪了警衛(wèi)一眼,聲音沙啞卻有力:“老子自己會走,用不著你推!”
陳榕停下腳步,仰起臉看著那名警衛(wèi),“不許欺負老黑班長?!?
他的聲音不大,卻帶著股煞氣,“你們要是再動手,我就……”
“小蘿卜頭?!崩虾诖驍嗨?,用力掙了掙胳膊,“別跟他們置氣,咱們走?!?
他知道這時候硬碰硬沒有好結(jié)果,可看著陳榕額角的傷,心里的火還是往上躥。
這孩子和他一起來戰(zhàn)狼,本是想把軍功討回來,怎么就鬧到了這步田地?
不過,他心里跟明鏡似的。
這一切罪魁禍首都是戰(zhàn)狼,是西南這群人捂著功勞不撒手。
無論如何,他都要當陳榕的后盾,哪怕把這身軍裝脫了,也不能讓孩子受委屈。
這個時間,正是各部隊換崗的當口,周圍的人看到陳榕和老黑被押著走,都忍不住交頭接耳。
“就是他?那個八歲的娃?”列兵小王扒著上等兵小李的胳膊,眼睛瞪得溜圓,手指偷偷往陳榕的方向指了指,又飛快縮回來。
“我聽老鄉(xiāng)說,整個西南年度演習都被他攪黃了!提前好幾天結(jié)束!咱們團準備了倆月的戰(zhàn)術推演,光沙盤就改了三回,全白費了!你說氣人不氣人?”
“還有,趙司令因為這件事大發(fā)雷霆,司令部都炸鍋了?!?
“我老鄉(xiāng)說,冷鋒跟那孩子單挑三次,都沒贏!最后還被捆在樹上,嘴里塞著臭襪子,丟人丟到家了!”
“真的假的?冷鋒可是戰(zhàn)狼的兵王,能輸給一個孩子?他可是說過,徒手用鐵絲網(wǎng)兜住火箭彈的猛人?!?
“騙你是孫子!”小王急了,“史三八和板磚也被坑了!那孩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堆蛇和蜈蚣,把他們包圍起來,你說邪門不邪門?一個八歲的娃,手段比老偵察兵還多!”
“對了,我還有一個小道消息,聽說戰(zhàn)狼冒領了他的軍功,他才大鬧演習,而剛剛旅長他們不認這件事,他才黑化打人。”
“???到底咋回事啊?照這么說,戰(zhàn)狼的軍功滲水了,問題很多??!”
“小聲點!戰(zhàn)狼的人過來了!你看那不是冷鋒嗎?臉拉得老長,跟誰欠他錢似的!”
議論聲戛然而止,幾個士兵飛快地散開,有的假裝整理背囊,有的蹲下身系鞋帶,眼角的余光卻還黏在陳榕和老黑身上,像黏了膠水似的撕不下來。
陳榕仿佛沒聽見那些議論,下巴抬得高高的,陽光照在他額角的淤青上,泛著青紫色的光,可那雙眼睛亮得驚人,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的裝甲車,像是在看什么不值一提的東西。
不遠處,石青松正站在直升機旁,手指煩躁地摳著武裝帶的銅扣,上面的綠漆都被摳掉了一小塊。
他看見龍小云走過來,劈頭就問:“龍隊長,準備好了嗎?趙司令那邊催得緊,剛才參謀長又來電話,說老首長把茶杯都摔了,辦公室里的地圖都被茶水泡皺了?!?
龍小云理了理軍裝的領口,將鬢角的碎發(fā)掖到耳后,“都安排好了。”
她聲音有點啞,斷了門牙的地方漏著風。
“警衛(wèi)團已經(jīng)把老黑和那孩子押到羈押室了,窗戶都用鐵條加固了,門口守了十幾個哨兵,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?!?
“趙司令的脾氣你知道?!笔嗨纱炅舜晔?,指節(jié)泛著青白,“他最恨有人攪亂演習規(guī)矩。當年有個連長演習時私自帶了實彈,被他直接擼成了列兵。你等會兒見了他,得把話說清楚——就說是統(tǒng)帥府的決定,龍老親自批的,追究老黑的責任,那孩子也不能輕饒?!?
他頓了頓,往軍事法庭的方向瞥了一眼,那邊的旗幟在風里飄得獵獵響。
“我去找軍事法庭的方唐審判長,他今早剛從總部開會回來,得讓他趕緊排期開庭。你趕緊過去,別讓趙司令等急了,他要是發(fā)起火來,咱們倆都得挨訓?!?
石青松很清楚,軍事法庭與其他法庭不一樣,一審,就是終審。
趙司令需要知道這件事的始末,畢竟,因為陳榕鬧事,藍軍全軍覆沒,整個紅軍,根本就找不到敵人,導致西南年度軍事演習提前結(jié)束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