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瞬間閉了嘴,手里的動作也加快了幾分,原本嘈雜的廢墟前,只剩下工具碰撞的聲響,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。
石青松和趙虎并肩走過來,兩人的軍裝上都沾著不少塵土,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,只有眼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。
一個參謀趕緊迎上去,立正敬禮,聲音不大卻很清晰。
“報告!廢墟已經(jīng)清理了三分之二,暫時沒有找到孩子的尸體,也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任何人體組織殘留。另外,第五部隊之前留下的一架直升機還在機坪,飛行員和地勤人員都在原地待命,沒有接到起飛指令?!?
趙虎聽到“直升機”三個字,眼睛瞬間亮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“剛好,這架飛機就直接沒收了!我等會兒要去參加一個婚禮,龍老也會出席,正好開這架飛機過去,我與龍老匯報一下第五部隊介入的事情,這是證據(jù)。”
“是!”
旁邊一個少校立刻應聲,轉身就去機坪安排起飛事宜。
趙虎又轉頭看向石青松,開口叮囑。
“記住,活要見人,死要見尸!龍老在婚禮上肯定會問起這‘魔童’的事,我總不能跟他說‘人炸沒了,連渣都沒找著。”
“是!”
石青松趕緊應聲道,腰桿挺得筆直,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趙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,又追問了一句,語氣里帶著幾分擔憂。
“對了,戰(zhàn)狼那幫人傷勢如何了?尤其是龍小云,她要是出事,龍老那邊咱們可沒法交代。
石青松立馬弓著身子回答。
“戰(zhàn)狼的人都還在醫(yī)療帳篷里躺著,醫(yī)生剛才來報,除了冷鋒傷得重點,肋骨斷了兩根,其他人都是皮外傷,龍小云頭部受了震蕩,需要留院觀察二十四小時,但沒有生命危險,您放心?!?
趙虎松了口氣,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。
他最擔心的就是龍小云出事。
“那個叫老黑的軍士長,我已經(jīng)讓人關起來了,就讓他在里面反省反省——他剛才鬧得太兇,不給他點教訓,以后沒人把咱們的命令當回事。等康團的處置結果出來,再一起上報統(tǒng)帥部,東南那邊肯定要給個說法,畢竟康團是他們派過來的人,出了這么大的事,他們脫不了干系。”
趙虎滿意地點點頭,伸手拍了拍石青松的肩膀。
“做得好,就該這么辦!不管陳榕是死是活,對外都要統(tǒng)一口徑——就說他‘畏罪自爆,尸骨無存’?!?
說完,他便轉身朝著機坪的方向走去,腳步匆匆。
顯然是不想耽誤婚禮的時間。
可剛走到機坪入口,趙虎就愣住了。
只見之前領命的少校和兩個飛行員被粗麻繩捆在地上,嘴巴被布條塞住,只能發(fā)出“嗚嗚”的悶響,臉頰上還有幾道抓痕,顯然是反抗過。
而第五部隊的那架直升機,螺旋槳已經(jīng)開始轉動,卷起的風沙吹得周圍的雜草東倒西歪。
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從駕駛艙探出頭,正是本該離開的趙劍平。
他的頭發(fā)被風吹得有些凌亂,眼神卻冷得像冰,看著趙虎,語氣里滿是嘲諷。
“還想沒收第五部隊的飛機?你們西南的人,是不是只會搶別人的東西?搶陳榕的軍功不夠,還要搶第五部隊的裝備?”
趙虎氣得臉色鐵青,快步?jīng)_上前,指著趙建平怒吼。
“你是不是太過分了?”
“過分?”
趙劍平冷笑一聲,聲音陡然拔高,讓周圍的地勤人員和士兵都能聽得清清楚楚。
“你們把一個八歲的功臣逼到用‘炸藥包’證明自己,小小的年紀就變成了革命者,這才是過分吧,首長……”
他探出身,目光銳利地掃過趙虎,一字一句,像釘子一樣砸在地上。
“這件事,我們不會就這么算了。我會把敏登的錄音、執(zhí)法廳的軍功證明、還有今天所有士兵的證詞,全部上報,讓全軍都看看西南是怎么對待功臣的,看看你們是怎么用‘紀律’當擋箭牌!”
“這件事本來就是說不清楚,真相已經(jīng)不重要了,屬于sss級檔案,第五部隊非要插手?”
趙建平的聲音從駕駛艙里傳出來,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。
“真相不重要,那么,你們就公布真相。否則,西南欠陳榕的,欠騎兵連的,遲早要還!”
“嗖”的一聲,直升機空而起,很快就變成了天際線上的一個小黑點,只留下趙虎站在原地,良久說不出話來。
……
黃昏。
橘紅色的余暉像一層薄紗,籠罩著連綿的山脈,把崎嶇的山路染成了暖黃色,連路邊的石頭都泛著柔和的光。
一個小小的身影踉蹌地走在山路上,正是陳榕。
他的左腿明顯受了傷,褲腿被血浸透,緊緊貼在腿上,形成一道道深色的痕跡,每走一步都要先把重心移到右腿,再拖著左腿往前挪,動作遲緩又艱難。
陳榕不敢停下,哪怕每一步都疼得鉆心。
他知道,西南的人肯定會追上來,他們不會允許一個“逃犯”活著離開,更不會允許他把真相說出去。
所以,他必須盡快離開這里……
身后的路面上,血痕斷斷續(xù)續(xù),從廢墟一直延伸到山路深處,像一條紅色的細線,在橘紅的余暉里格外刺眼。
陳榕扶著路邊的樹干,停下腳步,從懷里掏出一塊皺巴巴的布條,用力勒在左腿的傷口上方。
布條是從衣服上撕下來的,雖然不能止血,至少能減緩血流速度。
就在這時,身后傳來“嗚嗚”的引擎聲,越來越近,越來越響,螺旋槳卷起的風沙吹得他頭發(fā)亂飛,連站都有些站不穩(wěn)。
陳榕猛地回頭。
只見一架直升機正從山坳的方向飛來,機身在余暉的映照下泛著冷光,探照燈的光束像一把鋒利的刀,直直地打在他身上,刺得他瞇起了眼睛。
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機身前,顯得格外單薄,卻沒有絲毫退縮,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,望著越來越近的直升機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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