衛(wèi)攬舟的視線,落在那光潔如玉的肌膚上,一道青紫的瘀痕觸目驚心,中間還帶著血絲。
    他的眸色深了些,沉默地走到床邊,單膝蹲了下來。
    這個姿勢,讓他恰好能平視她隨手擱在床沿的手臂。
    拔開瓶塞,一股清冽的藥香瞬間彌漫開來。
    他用指腹沾了些許碧綠的藥膏。
    那帶著薄繭的指尖,觸碰到她肌膚的剎那,趙棲凰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。
    冰冰涼涼的,很舒服。
    衛(wèi)攬舟的手指頓住,隨即用更輕的力道,將藥膏緩緩暈開。
    他垂著眼,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影。
    “郡主何必這么辛苦,這些江湖秘授,或許你一輩子也用不上?!?
    藥膏的涼意滲透進皮膚,連帶著那股困意也愈發(fā)洶涌。
    趙棲凰的意識漸漸模糊。
    恍惚之中,她伸出另一只手,一把按住了衛(wèi)攬舟正在涂藥的手上。
    “衛(wèi)攬舟……”
    她的聲音有些沙啞,帶著濃重的鼻音,像是夢囈。
    “你莫要亂我道心。”
    衛(wèi)攬舟僵住,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,喉結(jié)微動。
    說完這最后一句話,趙棲凰就徹底睡了過去。
    衛(wèi)攬舟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,極輕地從自己手背上挪開。
    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。
    等趙棲凰醒來時,手臂上的傷處一片清涼,酸痛感消了大半。
    接下來,日復一日的做著老頭子交代給她的雜活。
    轉(zhuǎn)眼,便又過去了一個月。
    晨曦微露,竹葉上的露珠晶瑩剔透。
    一個月前,她笨手笨腳,半個時辰也采不滿半盞。
    如今,她提著小桶,身輕如燕,目光掃過,便知哪片葉子的露珠最豐盈。
    后院那口井,她也早已摸透了脾氣。
    滑輪裝置被她改良過,如今只需輕輕一拉,就能吊起半桶水,省時又省力。
    打掃師父的竹屋,更成了一種習慣。
    那些刻在竹壁、桌腳、甚至是茶杯底的古怪符號,她也從最初的視而不見,到如今能默寫出大半。
    這一個月,她活干得越來越順手,人也清瘦了一圈。
    可那老頭子,除了使喚她,還是使喚她。
    連一句正經(jīng)的口訣都沒教過。
    趙棲凰終于忍不住了。
    這日,她端著剛泡好的龍井,湊到躺在搖椅上閉目養(yǎng)神的老頭子跟前。
    “師父……”
    老頭子眼皮都沒抬。
    “有屁快放?!?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趙棲凰深吸一口氣,臉上重新堆起笑。
    “師父,您看徒兒這一個月表現(xiàn)如何?吃苦耐勞,任勞任怨。”
    她把茶遞過去,“您到底什么時候才肯教我點真本事???”
    老頭子這才掀開一條眼縫,慢悠悠地接過茶盞。
    “為師,不是一直在教你嗎?”
    趙棲凰一愣。
    “?。渴裁磿r候?”
    一旁看書的衛(wèi)攬舟,淡淡開了口。
    “讓你采集露珠,是練你的眼力,看清草葉經(jīng)脈,晨霧濃淡,是為洞察?!?
    “讓你打掃竹屋,是讓你將所有密記符號爛熟于心,是為入門?!?
    “讓你做苦力,是在教你利用機關(guān)省時省力,讓你明白何為機巧,何為借力打力,是為根基?!?
    他每說一句,趙棲凰的眼睛就睜大一分。
    所欲,那些她以為的折磨和刁難,全都是在為她鋪路?
    趙棲凰恍然大悟,激動地轉(zhuǎn)-->>向老頭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