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夏的雨村像被泡在水里,悶得人喘不過氣。吳邪把涼席鋪在堂屋地上,胖子已經(jīng)打著赤膊躺在上面,手里搖著蒲扇,嘴里哼著跑調(diào)的黃梅戲。
“天真,去村口老王頭那兒買個西瓜唄,要最大最甜的那種!”胖子拍著肚子喊,“這天兒,沒西瓜活不成!”
張起靈不知從哪兒摸出個竹籃,往吳邪手里一塞,意思是“我跟你去”。吳邪笑著接過,往竹籃里墊了塊布:“走,給你買半個,讓你嘗嘗比長白山的野果甜不甜?!?
村口的老王頭正在瓜棚下打盹,見他們來,眼睛一亮:“小吳啊,今天的瓜剛摘的,保熟保甜!”他抱起個圓滾滾的西瓜,“嘭嘭”拍了兩下,“聽這聲兒,準(zhǔn)沒錯?!?
張起靈蹲在瓜堆旁,指尖敲了敲幾個西瓜,最后指著個稍小的,對老王頭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。吳邪笑著付錢:“還是小哥懂行,上次我買的那個,一半是生的?!?
回去的路上,蟬鳴吵得人耳朵疼。吳邪拎著西瓜,張起靈走在旁邊,手里拿著根樹枝,時不時撥開路旁的野草。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拖在田埂上,像兩條長尾巴,晃晃悠悠地跟著。
“你說,當(dāng)年在蛇沼,要是有這西瓜,會不會沒那么難熬?”吳邪忽然說。
張起靈側(cè)頭看他,眼里映著晚霞,輕輕“嗯”了一聲。吳邪想起那片無邊無際的沙海,想起烈日下干裂的嘴唇,忽然覺得手里的西瓜沉得像塊寶。
胖子早就在院里擺好了小桌,見他們回來,立刻搶過西瓜往井里吊——這是雨村的土辦法,井水冰過的西瓜,比冰箱里凍的還爽口。
等西瓜撈上來時,表皮掛著水珠,涼氣直往人骨頭里鉆。胖子一刀下去,“咔嚓”一聲,紅瓤黑籽,甜香瞬間漫開。他抓起一塊就往嘴里塞,汁水流得滿下巴都是:“爽!比城里超市賣的強(qiáng)十倍!”
張起靈吃得慢,一小口一小口地咬,籽吐得整整齊齊,像排小石子。吳邪靠在他旁邊,看著他吃,忽然覺得這場景比任何奇景都讓人安心——沒有機(jī)關(guān),沒有粽子,只有西瓜的甜,蟬的吵,和身邊人安靜的側(cè)臉。
后半夜,起了點(diǎn)風(fēng),吹散了些熱氣。三人搬了竹床到院里,躺著看星星。胖子早就打起了呼嚕,嘴角還沾著西瓜籽。
“你看那三顆星,”吳邪指著天邊,“像不像當(dāng)年在云頂天宮,咱仨蹲在雪地里看的那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