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老婆子!”劉老五剛要沖過去,被胖子一把拉住。
“別動!”胖子壓低聲音,“你看她腳底下!”
吳邪這才注意到,女人腳下的地面濕漉漉的,竟積了一灘水,水里倒映著的影子,根本不是她本人,而是個梳著兩條辮子的年輕姑娘,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紅布衫,正對著鏡子梳頭。
張起靈從懷里摸出個小布包,里面是曬干的艾草和糯米,撒在門檻上畫了個圈:“她被‘借身’了,那姑娘有執(zhí)念,沒走干凈?!?
他走到炕邊,女人突然轉(zhuǎn)過身,臉還是劉老五媳婦的臉,眼睛卻黑沉沉的,沒有眼白:“他說會回來接我的…為什么還不回來…我等了三十年了…”
“阿秀是吧?”吳邪試著開口,“當(dāng)年接你的人…是不是叫陳默?”他也是剛才在路上才想起來,那考察隊的隊長就叫陳默,后來因為隊員失蹤被撤職,沒過幾年就病死了,死前一直念叨著“對不起阿秀”。
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,黑沉沉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光亮:“你認(rèn)識他?他…他是不是還活著?”
“他走了,”吳邪說得很慢,“臨走前留了本日記,說當(dāng)年是他害了你,讓你在山洞里等,他卻因為害怕塌方不敢回去救你…這些年他天天做噩夢,把所有積蓄都捐給了山里的學(xué)校,就盼著能贖罪?!?
張起靈趁機(jī)將鎖魂鈴放在女人面前,鈴鐺突然“叮鈴”響了一聲,水里的影子開始掙扎。“你的執(zhí)念在鈴里,”他聲音平靜,“該走了。”
女人看著鈴鐺,又看看窗外的老槐樹,那里曾是她和陳默約定見面的地方。“他…還記得那棵樹嗎?”
“記得,”吳邪點(diǎn)頭,“日記里畫了那棵樹,畫了好多遍?!?
歌聲再次響起,這次卻輕快了些,像釋然,也像告別。女人腳下的水漸漸退去,影子慢慢淡了,劉老五媳婦哼唧了一聲,倒在炕上睡了過去,手腕上的紅印子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鎖魂鈴在張起靈手里慢慢變涼,鈴鐺里的黑頭發(fā)化成了灰。他走到院子里,把鈴鐺掛在了老槐樹上,月光透過枝葉落在鈴身上,泛著柔和的光。
“這樣她就不會再迷路了。”張起靈輕聲說,像是在對自己說,也像是在對那個等了三十年的姑娘說。
回去的路上,雨徹底停了,天邊露出魚肚白。劉老五非要塞給他們一籃子雞蛋,說啥都不肯收回去。胖子抱著雞蛋樂呵:“這趟沒白來,不光積了德,還賺了口糧。”
吳邪靠在車斗上,看著張起靈的側(cè)臉,他手里還捏著那根枯枝,指尖沾著點(diǎn)艾草的綠?!澳阍缇椭朗窃趺椿厥?,對吧?”
張起靈點(diǎn)頭,把枯枝扔進(jìn)路邊的水坑:“鈴鐺上的符咒,是‘等’,不是‘怨’?!?
三輪摩托顛簸著駛過石橋,橋下的溪水漲了,嘩啦啦地流,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歌。吳邪忽然想起陳默日記里的最后一句話:“有些債,欠了就得還,哪怕用一輩子的思念?!?
回到家時,灶房的火還沒滅,烤紅薯的香氣漫了滿院。大花叼著個紅薯跑過來,尾巴搖得歡快。胖子手忙腳亂地找碗盛雞蛋,張起靈則蹲在灶前添柴,火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墻上,又高又穩(wěn)。
吳邪坐在門檻上,看著天邊慢慢亮起來,驚蟄的第一縷陽光刺破云層,落在院角的菜畦里,新種的黃瓜苗頂著露珠,綠得發(fā)亮。
“天真,發(fā)啥呆呢?”胖子把一碗剝好的雞蛋遞過來,“快吃,涼了就腥了。”
吳邪接過碗,雞蛋的溫?zé)釓闹讣鈧鞯叫睦?。他忽然明白,這養(yǎng)老的日子,哪是真的閑著——不過是把當(dāng)年在斗里爭分奪秒的緊張,換成了細(xì)水長流的牽掛,把刀光劍影的驚險,釀成了柴米油鹽的安穩(wěn)。
就像那枚掛在老槐樹上的鎖魂鈴,風(fēng)一吹就響,不是在喊冤,是在說:你看,日子這么好,可別錯過了啊。
張起靈端著鍋從灶房出來,鍋里是剛熬好的小米粥,咕嘟咕嘟冒著泡。他看了吳邪一眼,把粥碗往他面前推了推,沒說話,但眼里的光,比灶膛里的火還暖。
胖子已經(jīng)呼嚕呼嚕喝上了粥,邊喝邊說:“明兒咱去挖筍吧?說不定能撞見老王說的山洞,里頭就算沒寶貝,挖點(diǎn)野菜也行啊!”
吳邪笑著點(diǎn)頭,喝了口熱粥,小米的清甜混著煙火氣,熨帖得很。窗外的陽光越發(fā)明媚,照得院子里的每一粒塵埃,都在歡快地跳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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