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躲在外,透過縫隙窺得院內(nèi)荒唐“科考”景象的黑影,正是惡霸劉老黑派來的手下。那手下親眼見到院內(nèi)設(shè)著考場,妓女們伏案“答題”,李青高坐“主考”之位,甚至最后還有“狀元”披紅游街的場面,真是看得他目瞪口呆,隨即便是狂喜,心知這回定然立了大功。
他急匆匆趕回劉老黑處,添油加醋地將所見情形稟報一番。劉老黑聽罷,先是愕然,隨即猛地一拍大腿,霍然起身,臉上橫肉因極度興奮而抖動起來,仰天發(fā)出一陣嘶啞刺耳的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!天助我也!李青啊李青!你這自詡清高的酸丁秀才,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!這回我看你還不死?!”
他興奮地在屋內(nèi)來回踱步,眼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。“私設(shè)科舉考場,擅點女狀元,模擬朝廷儀制……這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僭越逾制的大罪?往重了說,這就是圖謀不軌,有心造反!夠誅他李青的九族了!”
他立刻意識到,這是扳倒李青的絕佳機會,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機會!李青家有功名錢財,尋常罪狀根本動他不得,唯有這等觸及皇權(quán)根本、帝王逆鱗的“謀逆”大罪,才能一舉將其置于死地!
“快!快去給老子把縣衙的張頭、李頭請來!就說老子有發(fā)財?shù)穆纷优c他們商量!”劉老黑急不可耐地吩咐手下。所謂張頭、李頭,便是縣衙里與他勾結(jié)最深的那兩個胥役頭目。
不多時,兩名穿著公服、滿臉油滑的衙役便晃悠著來了。劉老黑屏退左右,將李青在妓院私設(shè)科舉之事如此這般一說。那張、李二人初時也是嚇了一跳,面露遲疑之色。
“劉爺,這……這事聽起來是荒唐,可……可那李青畢竟是有功名的人,家里又使了錢。再說,在妓院里鬧騰,說破大天去,也就是個風(fēng)流罪過,說成謀逆,是不是……有點太過了?”張頭謹(jǐn)慎地說道。
“放屁!”劉老黑眼睛一瞪,“什么叫風(fēng)流罪過?他仿造科舉考場,自命考官,發(fā)放考題,評選名次,甚至還有‘狀元游街’!這哪一樣不是照著朝廷的規(guī)矩來的?他今天敢在妓院里開科取‘女進士’,明天就敢拉幫結(jié)派,另立朝廷!這還不是謀逆什么是謀逆?!”
他壓低了聲音,充滿誘惑地說道:“兩位兄弟,想想那李家的萬貫家財!若是定了謀逆罪,那家產(chǎn)可是要抄沒充公的……當(dāng)然,經(jīng)辦之人,從中撈些油水,上頭也是睜只眼閉只眼。更何況,兄弟我若得了好處,豈能忘了二位?”
錢財動人心。張、李二人對視一眼,眼中都閃過貪婪之色。他們深知劉老黑這是要借刀sharen,但巨大的利益誘惑面前,那點風(fēng)險又算得了什么?更何況,操作得當(dāng),這未必不是一樁“功勞”。
“劉爺打算怎么做?”李頭心動了,低聲問道。
“告!老子要去縣衙告他李青私設(shè)科舉,圖謀不軌!”劉老黑惡狠狠地道,“不過,光憑口說無用,需要證據(jù)。那日考場發(fā)的‘準(zhǔn)考證’,寫的‘考題’,還有他們張貼的告示,必定還有留存。二位兄弟在衙門里手腳靈便,若能……嘿嘿,幫我‘取得’一兩樣,或者,讓那告示上的措辭變得更‘像’那么回事……”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。
張、李二人立刻心領(lǐng)神會。偽造、篡改證據(jù),構(gòu)陷入罪,這本就是他們常干的勾當(dāng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