巡按衙門的官差如虎狼般沖入碭山縣時,李青正于自家書齋內(nèi),手握一卷《春秋》,與姬蘭心品評其中微大義。陽光透過雕花窗欞,灑在書案上,暖意融融,一派歲月靜好。他絲毫不知,一張針對他及其家族的巨網(wǎng)已轟然撒下。
驟然而至的粗暴砸門聲與厲聲呵斥,瞬間擊碎了這份寧靜。李家守門的老仆剛開了一條門縫,便被一腳踹翻在地。如潮的官差洶涌而入,刀劍出鞘的寒光映照著他們冰冷的臉龐。
“奉巡按大人鈞旨,捉拿謀逆欽犯李青及其黨羽!所有人等,不得妄動,違者格殺勿論!”為首的差官高舉令簽,聲若雷霆。
李青聞聲沖出書齋,見狀又驚又怒:“爾等何人?敢擅闖民宅!我乃朝廷秀才,有何罪過?”
“秀才?”那差官冷笑一聲,眼中滿是鄙夷與不屑,“你私設(shè)科舉,窺伺神器,形同謀反,還敢自稱秀才?拿下!”
不等李青分辨,幾條鐵鏈已兜頭套下,將他牢牢鎖住。家中的女眷嚇得哭喊一片,仆役們驚慌失措,有的想上前理論,立刻被官差刀背砍翻在地。整個李家大宅雞飛狗跳,哭喊聲、呵斥聲、打砸聲混雜在一起,昔日詩禮傳家的府邸,頃刻間淪為修羅場。
家產(chǎn)被一一清點(diǎn)查封,箱籠柜櫥被粗暴地打開,金銀細(xì)軟、地契房契、古籍字畫被胡亂登記裝箱。李青的父母年事已高,遭此驚嚇,當(dāng)場昏厥過去,亦被官差如同拖死狗般拖走。不過半日功夫,李家上下主仆三十余口,盡數(shù)被投入了陰森潮濕的州府大牢。
牢獄之災(zāi),僅僅是噩夢的開始。
劉老黑早已用重金買通了負(fù)責(zé)審訊的獄卒和衙役。得了他的授意,這些酷吏們下手極狠,意圖迅速坐實(shí)罪名,以免節(jié)外生枝。
審訊室內(nèi),火光搖曳,映照著墻壁上各種猙獰可怖的刑具影子。李青被剝?nèi)ネ庖?,綁在刑架上,仍自高聲辯白:“冤枉!學(xué)生只是在妓院中游戲一番,絕無謀逆之心!巡按大人明察!此事縣尊大人亦可作證!”
“作證?”主審的刑名師爺冷笑一聲,他是崔巡按帶來的親信,先入為主地認(rèn)定了李青的“罪狀”,“縣尊?縣尊怕是也脫不了干系!你的事發(fā)了!識相的,就快快畫押認(rèn)罪,也少受些皮肉之苦!”
“無憑無據(jù),學(xué)生絕不認(rèn)罪!”李青梗著脖子,士可殺不可辱的氣節(jié)猶在。
“好!有骨氣!我看你能硬到幾時!”師爺臉色一沉,扔下一根簽子,“給我打!狠狠地打!看他招是不招!”
浸過水的牛皮鞭子帶著呼嘯的風(fēng)聲,狠狠抽在李青白皙的背脊上,立刻皮開肉綻,血花四濺。李青咬緊牙關(guān),發(fā)出一聲悶哼,硬是沒叫出聲。然而這僅僅是開始。鞭打之后,又是夾棍。粗大的木棍夾住他的小腿,兩邊衙役發(fā)力猛拉,骨頭發(fā)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聲,劇痛瞬間沖垮了他的意志,他終于忍不住發(fā)出凄厲的慘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