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高墻,鎖不住姬蘭心救人的決心。她深知,要救人,首先必須見到李青,弄清案情原委,知曉他有何打算。而在這銅墻鐵壁般的官法面前,唯一能叩開一條縫隙的,便是黃白之物。
她將積攢的首飾悄悄托付給一個平日里還算可靠、常替姑娘們外出跑腿買雜物的小廝,讓他尋那暗地里做贓物兌換的當(dāng)鋪,務(wù)必?fù)Q得現(xiàn)銀,且要守口如瓶。小廝見她神色凝重,出手闊綽,知是大事,也不敢多問,依而去。
換得的銀子,雖遠(yuǎn)不及首飾本身價值,卻也足夠豐厚。姬蘭心又通過院中一個曾與牢頭有些不清不楚關(guān)系的嬤嬤,輾轉(zhuǎn)搭上了州府大牢一名姓王的牢頭之子。層層賄賂,好話說盡,銀子如流水般花出去,終于買得一個允諾:允她扮作送飯的婦人,進(jìn)入死囚牢探視片刻。
探監(jiān)那日,天色陰沉。姬蘭心換上一身粗布衣衫,用頭巾包住大半面容,提著一只藏有干凈衣物和簡單吃食的籃子,跟著那牢頭之子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走入州府大牢。
一進(jìn)牢門,一股混雜著霉味、腐臭味、血腥味和絕望氣息的惡臭便撲面而來,幾乎令人窒息?;璋档酿纼蓚?cè),是一間間低矮潮濕的牢房,木柵欄后,隱約可見一個個蜷縮著的、目光呆滯的人影,如同地獄里的鬼魂。哀嚎聲、呻吟聲、鐵鏈拖地的嘩啦聲,不絕于耳。
姬蘭心強(qiáng)忍著恐懼與惡心,緊緊跟著引路人,手心全是冷汗。終于,在最深處一間單獨(dú)的死囚牢前,牢頭之子停下了腳步,低聲道:“就是這兒了??煨?,只有一炷香時間?!闭f罷,掏出鑰匙打開沉重的鐵鎖。
鐵門發(fā)出刺耳的“吱呀”聲。姬蘭心迫不及待地沖進(jìn)牢房,昏暗的光線下,她看到墻角草堆上蜷縮著一個人形。
“公子……”她顫聲呼喚,幾乎認(rèn)不出那人。
那人聞聲,艱難地、極其緩慢地抬起頭來。
“??!”姬蘭心倒吸一口冷氣,捂住嘴巴,淚水瞬間奔涌而出。
那還是她記憶中那個豐神俊朗、瀟灑自信的李青嗎?只見他頭發(fā)散亂,沾滿血污和草屑,臉上遍布青紫淤傷,幾乎看不出原本容貌。身上的囚衣破爛不堪,被暗紅色的血跡浸透,緊緊粘在傷口上,有些地方甚至化了膿,散發(fā)著難聞的氣味。他整個人瘦脫了形,氣息微弱,唯有那雙曾經(jīng)清澈明亮的眼睛,在看到她時,艱難地睜開,閃過一絲微弱的光亮。
“蘭……蘭心?”李青的聲音嘶啞干澀,如同破舊的風(fēng)箱,“你……你怎么來了?這……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……”
姬蘭心撲到他身前,想觸碰他,卻又怕弄疼他的傷口,手懸在半空,顫抖不已?!肮印恪麄冊跄軐⒛愦虺蛇@樣……”她泣不成聲。
李青艱難地扯動嘴角,想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,卻比哭還難看。“沒……沒事……我還撐得住……”他每說一個字,都仿佛用盡全身力氣,“蘭心,聽我說……我是被冤枉的……是劉老黑……那告示被他改了……衙役也都被他買通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