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如玉猛地睜開眼。
劇痛還殘留在喉間,毒酒灼燒五臟六腑的滋味如此鮮明,夏蓉蓉那淬了毒的耳語(yǔ)、孟書行冰冷嫌惡的眼神、李氏刻薄的判決……如同噩夢(mèng)的碎片,在她腦海中瘋狂旋轉(zhuǎn),幾乎要將她撕裂。
她沒死?
不,她死了。死得屈辱,死得骯臟。
那現(xiàn)在是……
她急促地喘息著,視線倉(cāng)惶掃過四周。
——熟悉的藕色帳幔,身下是醬紅色的拔步床……這是她在孟家的臥房!
是她尚未被徹底厭棄、禁足冷院時(shí)的居所!
“娘子!您終于醒了!”
一個(gè)帶著哭腔的、無比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阮如玉渾身劇震,僵硬地轉(zhuǎn)過頭。
挽秋!
她的陪嫁丫鬟,正跪在床邊,眼睛腫得像核桃,滿臉的擔(dān)憂和后怕。
“挽秋……?”
阮如玉的聲音干澀沙啞,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。她伸出手,指尖觸及挽秋溫?zé)岬哪橆a。
是熱的!是活的!
巨大的荒謬和狂喜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。
她不是飲鴆而亡了嗎?怎么會(huì)回到這里?
“娘子,您是不是魘著了?”
挽秋見她神情恍惚,淚落得更兇
“前頭傳來噩耗,說侯爺和世子爺在邊關(guān)……墜崖了……您一聽就暈了過去,這都昏睡大半天了!可嚇?biāo)琅玖?!?
噩耗……墜崖……
天啟十六年,立夏!
阮如玉的腦?!稗Z”的一聲,前世的記憶排山倒海般涌來。
是了,就是這一天!公公孟霄和夫君孟書行戰(zhàn)死沙場(chǎng)的噩耗傳來,她信以為真,悲痛欲絕暈厥過去。
醒來后,她強(qiáng)撐病體,打理侯府上下,安撫婆母李氏,操持喪儀,累得形銷骨立。
一年后,孟書行“死而復(fù)生”,帶著那個(gè)救他性命的、看似柔弱無骨的夏蓉蓉歸來。
恨!滔天的恨意幾乎要沖破胸腔!
可緊接著,是滅頂?shù)目裣玻?
蒼天有眼!她回來了!
回到了悲劇尚未無法挽回的!回到了她還有機(jī)會(huì)扭轉(zhuǎn)乾坤的時(shí)刻!
孟書行、夏蓉蓉、李氏……你們欠我的,這一世,我要你們連本帶利,一一償還!
前世的阮如玉軟弱可欺,輕信他人,才落得那般下場(chǎng)。
這一世,她偏要做就做那最精于算計(jì)、最懂得偽裝的黑心蓮!
她要風(fēng)風(fēng)光光地活,更要那些欺她、負(fù)她、害她的人,一一付出慘痛的代價(jià)!
她壓下翻涌的心緒,目光落在挽秋身上,前世挽秋被無辜發(fā)賣的愧疚涌上心頭。
“挽秋……”
她聲音依舊虛弱,卻帶著一絲失而復(fù)得的慶幸
“我沒事了。只是驟然聽聞……心如刀絞。”
她帶著一絲失而復(fù)得的慶幸,輕聲道:
“幸好……幸好還有你在?!?
挽秋見她神情雖悲慟,但眼神清明,總算稍稍安心,忙扶她靠坐起來:
“娘子您要保重身子?。 ?
“府里現(xiàn)在亂成一團(tuán),老夫人也哭暈過去幾次,前廳……是二老爺在主持大局。”
二老爺?
孟淮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