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更重要的事?”
孟淮止目光掃過案上攤開的經(jīng)卷,語氣嚴(yán)厲:
“在你眼里,學(xué)棋就只是為了亡夫?如此三天打魚,兩天曬網(wǎng),憑一時興起,怎能窺得棋道真諦?”
阮如玉恰到好處地垂下眼簾,長睫在眼下投下柔弱的陰影,露出一副對著妝鏡反復(fù)練習(xí)過多次的、泫然欲泣的模樣:
“小叔叔,”
她聲音輕得像一陣嘆息,卻字字清晰,
“學(xué)棋于我而,本就是因夫君而起的心念。如今他五七將至,我能為他做的,便是給他抄寫經(jīng)文祈福,愿他早登極樂?!?
阮如玉適時的抬起盈盈水眸,帶著幾分哀婉,
“這便是眼下最最要緊的事。這難道……也有錯嗎?”
而孟淮止卻像是被她的冥頑不靈氣到,猛地甩開袖擺后退半步,青色的長衫下擺掃過一旁的雕花木案:
“棋藝是能刻進(jìn)你骨子里的東西!是能讓你明心見性的道!為何你總是要把自己困在別人的局里?”
“阮如玉,書行已經(jīng)走了!你得學(xué)會為你自己而活!”
阮如玉猛地抬頭,眼中恰到好處地閃過一絲驚訝與茫然,仿佛不被理解的委屈所覆蓋。
“小叔叔……您說的這些,如玉聽不明白?!?
“為夫君祈福是我的本分,夫為妻綱,這難道……不是天經(jīng)地義嗎?”
孟淮止被她這番理直氣壯、卻又無比“真摯”的話語堵得啞口無,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眸子里此刻翻涌著難以名狀的怒火。
他盯著她低垂的眉眼,看著她那副全然不覺得自己有錯、甚至帶著幾分虔誠無辜的模樣,一股無力感混雜著怒意直沖頭頂。
最終,孟淮止什么也沒再說,只是用一種近乎冰冷的眼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,目光里滿是失望與難以溝通的慍怒。
隨即,他猛地一甩袖袍,轉(zhuǎn)身便走。青色的衣袂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,步伐又快又重,踏著壓抑的怒火,徑直出了院門。
而他看不見的是,在她低垂的眼眸深處,在那無人得見的角度,阮如玉的唇角正極其輕微地向上揚起一個冰冷的、得計的弧度。
孟淮止的身影剛一消失在月洞門外,阮如玉便緩緩直起身,指尖輕輕拂過方才抄寫經(jīng)文的紙頁,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。
“看來,”
她聲音輕緩,帶著幾分意料之中的了然,
“小叔叔是真的生氣了?!?
挽秋有些擔(dān)憂地問:
“娘子,這樣會不會鬧得太僵了?”
阮如玉笑了笑,眼中閃過一絲算計與篤定:
“放心吧,我不會讓他僵太久的。我們且等著便是?!?
孟淮止快步回到書房,胸中那股郁結(jié)之氣仍未消散。
窗邊的棋案依舊維持著昨日的模樣,黑白棋子靜靜地散落在棋盤上,仿佛在無聲地提醒著他方才的失態(tài)。
他在案前坐下,指尖無意識地叩著紫檀木的桌面,發(fā)出沉悶的聲響。窗外日光正好,卻照得他心頭愈發(fā)煩亂。
“竹生。”
他朝外喚了一聲,聲音比平日低沉了幾分。
竹生應(yīng)聲而入,垂手侍立:
“大人?!?
孟淮止目光掃過窗外,停頓片刻,方才開口:
“往后阮氏若再來,就說我在處理公務(wù),不便見客。”
竹生微微一怔,隨即恭敬應(yīng)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