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淮止正坐在桌案前處理公務(wù),聽聞此事,指尖微微一頓,朱筆在宣紙上留下一個墨點,慢慢暈染開來。
這段時間自己冷落了她,她在府中應(yīng)該過得并不順心。
如今要去鎮(zhèn)國公府,還在意他是否同去,莫非是最近受了委屈,想尋求他的庇護?還是終于想通,要來向他認錯?
這么想來,她倒也算有點眼力。
可想起她那日冥頑不靈的模樣,他心頭仍有些不快。
他嘴角勾起幾分淡然,對竹生道:
“去傳話下去,就說我今日有要務(wù)纏身,鎮(zhèn)國公府的宴席,不去了?!?
竹生一怔,明明方才大人還吩咐備車,怎么轉(zhuǎn)眼就改了主意?卻也不敢多問,只得應(yīng)聲退下。
“是,大人?!?
不多時,挽秋回來稟報:
“娘子,聽說二老爺明日有公務(wù),不去宴席了?!?
阮如玉聞,放下手中的書,輕聲道:
“我知道了?!?
挽秋見她如此從容,不由得有些詫異:
“娘子,您怎么如此從容?二老爺不去,李氏怕是……”
阮如玉抬手打斷她的話:
“他說不去,未必就真不去?!?
她起身整理衣襟,
“況且,我也只是用這種方式告訴他我要去罷了?!?
“準(zhǔn)備一下,我們該出發(fā)了?!?
出發(fā)前,阮如玉對鏡梳妝,將一頭青絲松松挽成低髻,僅斜插一支素雅的竹節(jié)玉簪。
幾縷碎發(fā)垂落鬢邊,平添幾分隨性。
她身著月白色素絹襦裙,領(lǐng)口繡著半圈淺青色竹紋,袖口利落地挽起兩寸,行走時裙裾輕揚,整個人宛若一枝清雅的白梅,既有未亡人的端莊,又不失風(fēng)骨。
李氏出發(fā)時,見她這身打扮,渾濁的眼珠在她身上來回打量,嘴角向下扯出刻薄的弧度:
“雖說還在孝期,可這般素凈的打扮去赴宴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孟家虧待了你?!?
話雖如此,她眼中的厭棄卻分毫未減。
又將阮如玉從頭到腳細細審視了一番,這才從鼻子里哼出一聲,擺了擺手命人備車。
馬車緩緩駛離孟府,阮如玉掀起車簾一角,望著街景飛逝,若有所思。
鎮(zhèn)國公府門前車馬絡(luò)繹不絕,朱漆大門洞開,門前兩尊石獅威嚴(yán)矗立。
曲水回廊間擺滿了各色名菊,粉靨金鉤、瑤臺玉鳳,層層疊疊開得正盛。
宴會賓客云集,貴婦們?nèi)齼蓛删墼谝惶帲榇洵h(huán)繞,笑語盈盈。
李氏一進場便與幾位相熟的老夫人熱絡(luò)寒暄,卻將阮如玉獨自晾在一旁。不多時,她忽然提高聲調(diào),朝阮如玉招了招手:
“如玉,快過來給各位夫人見禮。”
阮如玉緩步上前,依禮問安。
鎮(zhèn)國公家的老夫人打量著她,笑道:
“這便是你兒媳?果然好模樣。”
這時,一位身著遍地織金錦裙的夫人輕搖團扇,語帶譏誚:
“聽聞這位少夫人的夫君在世時便不甚孝順,如今守了寡,更是連婆母病了都不肯侍疾。前些日子為了圓謊,竟還勞動孟尚書親自為她開脫?!?
另一位頭戴珍珠抹額的夫人立即附和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