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如玉偏過頭,露出纖細的脖頸,聲音漸低,帶著幾分委屈:
“只是母親至今仍在生氣。前幾日妾身去給母親請安,本想好好侍奉,不料母親怒氣未消,居然……”
她欲又止,輕輕挽起衣袖,露出那段仍纏著素紗的手臂。
紗布邊緣隱約透出未消的傷口,在凝脂般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。
夏蓉蓉立在旁側(cè),將這一幕盡收眼底,垂眸掩去深思。
孟書行凝視著那道若隱若現(xiàn)的傷痕,良久,終是長嘆一聲:
“罷了。既然是小叔叔的意思,想必自有緣由。明日我親自去問他?!?
說罷,他也不管阮如玉,便要帶著夏蓉蓉往院內(nèi)走。阮如玉立即迎上前,聲音刻意添了幾分殷切:
“夫君既已歸來,不若就搬回妾身的聽花閣歇息?妾身已命人將寢具都熏暖了……”
她心知這話出口,夏蓉蓉定會阻攔——
前世便是如此。這卻正合她意,畢竟要與這等虛情假意之人同榻而眠,才是真正的折磨。
果然,夏蓉蓉聞立即輕蹙黛眉,纖指不著痕跡地撫上心口,聲音細弱:
“書行哥哥……蓉蓉初來乍到,你是知道的,我素日夜里總有些心悸。若是有什么動靜,不知該尋誰才好……”
孟書行腳步一頓,面上掠過一絲尷尬。
他避開阮如玉的目光,輕咳一聲:
“如玉,你臂上的傷還未痊愈,我夜里翻身恐會碰到。不如……”
話音未落,阮如玉忽然抬眸,眼中泛起盈盈水光:
“夫君……可是因為夏姑娘,才不愿與妾身同???”
夏蓉蓉立即輕咬朱唇,怯生生地拽住孟書行的衣袖:
“書行哥哥,千萬別讓姐姐誤會……蓉蓉這就搬去最遠的廂房……”
“胡鬧!”
孟書行果然像是被戳破了心事,立馬沉下臉,不著痕跡地將夏蓉蓉護在身后,
“如玉,你何時變得這般善妒?蓉蓉是我救命恩人,身子又弱,我多照看些有何不可?”
他語氣中的不耐如冰錐刺來。阮如玉適時后退半步,眼中淚光搖搖欲墜:
“是妾身失了……只是想到這些日子獨守空房,如今夫君歸來卻……”
她恰到好處地止住話頭,將小媳婦的醋意演繹得淋漓盡致。
“夠了!”
孟書行拂袖,眉宇間滿是慍怒,
“身為侯府少夫人,當(dāng)有容人之量。這般毫無理由的拈酸吃醋,成何體統(tǒng)!”
就在這時,竹生突然從月洞門外急匆匆走來,對著三人恭敬行禮:
“少爺,少夫人。”
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在場眾人,最后落在孟書行身上,
“我家二爺吩咐,夏姑娘既是少爺?shù)木让魅?,住在幽蘭苑最為妥當(dāng)?!?
“書行少爺可住墨韻齋,照應(yīng)起來也方便?!?
夏蓉蓉眼底掠過一絲喜色,卻故作惶恐:
“這……怕是會委屈了姐姐……”
竹生卻未理會她,繼續(xù)道:
“我家爺還說,少夫人今日行有失體統(tǒng),該好生靜思己過。特意將芙蓉苑收拾出來,請少夫人即刻搬走?!?
芙蓉苑位置偏僻,比阮如玉以往住的聽花閣小上許多,卻與孟淮止的住處僅一墻之隔,與孟書行的墨韻齋相距甚遠。
這安排看似各得其所,實則暗藏玄機。阮如玉對此求之不得,面上卻要裝出萬分不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