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敢再看劉世廷,也不敢再看那保險柜里的奢華,只死死盯著地板上自己濕漉漉的鞋尖印下的水漬。
劉世廷聞,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,隨即發(fā)出一陣低沉而愉悅的笑聲。
那笑聲在空曠奢華的客廳里回蕩,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滿足感。
他俯身,開始極其熟練地清點捆數(shù),翻看其中幾捆是否有明顯缺陷,動作專業(yè)而冷漠。
然后將所有的錢,裝入那個巨大、厚重的保險柜并順手將門關(guān)上。
他站起身,拍了拍東妙的肩膀——那動作看似親切,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力道。
“嗯,香客們…有覺悟?!?
他慢悠悠地說,目光再次掃過地上敞開的錢箱,又瞥了一眼自己保險柜里的收藏,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貪婪與掌控欲的篤定笑容,“這就對了嘛。你放心,東妙監(jiān)院。”
他微微傾身,聲音壓得更低,帶著一種蠱惑又冰冷的意味,清晰地送入東妙耳中:“只要這‘香火’一直這么‘旺’下去,你這監(jiān)院的位置……”
他故意停頓了一下,欣賞著東妙驟然繃緊的身體和額角滲出的細(xì)汗,才緩緩?fù)鲁鲎詈髱讉€字,字字千鈞,“雷打不動。”
東妙身體劇烈地一顫,仿佛被無形的電流擊中。
他猛地抬起頭,對上劉世廷那雙深不見底、含著笑意的眼睛。
那眼神里沒有溫度,只有冰冷的交易和赤裸裸的掌控。
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頭頂,比外面冰冷的雨水更甚百倍。
他張了張嘴,喉嚨里卻像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,最終只發(fā)出一個短促、模糊的喉音:“……是?!?
客廳里巨大的水晶吊燈依舊散發(fā)著柔和而璀璨的光芒,將地上那灘濕漉漉的水跡照得格外清晰,也將那個敞開的、塞滿紅色鈔票的“功德箱”,映照得如同一個巨大而諷刺的傷口,無聲地流淌在光潔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。
“但是,劉縣長……”東妙喘息著,像是剛從一場無形的窒息中掙脫出來,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,“我,我……”
東妙欲又止。
“東妙大師?”劉世廷臉上浮起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,旋即化為一種官員特有的、帶著距離感的溫和笑容,“有什么為難的事?”
他指了指客廳奢華的沙發(fā),“坐,坐下說話。”
東妙像是沒聽見“坐”字,依舊僵立在原地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胸口劇烈起伏了幾下,仿佛在積蓄勇氣,又像被什么東西噎住了喉嚨。
他張了張嘴,喉結(jié)艱難地上下滾動,最終只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(jié):“劉縣長…是…是有點事…”
劉世廷微微挑眉,耐心地等著。
“是…是這樣的,”東妙終于再次開口,聲音抖得厲害,語句破碎得如同散落的念珠,“有人…今天…去了清涼寺。”
“有人今天去了清涼寺?”劉世廷臉上的溫和笑意淡了幾分,語氣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,“這有什么奇怪的?”
“寺廟沒人去,哪還有香火?豈不要關(guān)門倒閉?”
“大師今天這是怎么了?”
“不!不是這么回事!”東妙猛地抬起頭,臉上血色盡褪,眼中是貨真價實的驚恐,仿佛被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刺中了要害。
“哦?”劉世廷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視的銳利,“那是怎么回事?”
“什么人去了,讓你如此慌張?”
a