熬過一周課程,程為止總算等來了假期,可逸意廠里正著急趕貨,只求能夠讓大家伙都過個安生年。
“為為,你自己去附近逛逛嘛,順便再去買點日用品回來。”裴淑一邊盤貨,一邊從口袋里掏了張一百塊給程為止,又叮囑道:“莫再買那些徐福記糖吃了,小心牙齒壞掉?!?
“嗯嗯,”程為止敷衍地附和了聲,注意力被不遠處的商鋪吸引。
這個季節(jié)的風刮得人骨頭都有些涼嗖嗖的,真不知道,到時候回到了老家該如何適應。
幾年過去,附近的商鋪來來往往,充斥著各種方,最終還是四川口音占了大部分,正因為這樣,程為止很少感受到被歧視。對大家而,只是來這討個生活而已。
臨近放假,不少老板都去花市里買了幾盆桔樹擺在門口,還有些更是中西合璧,挑了個木瓜樹纏上了燈帶,假裝是圣誕樹。
一家糖水鋪子更是在門窗上貼著自制的雪花窗紙,喜慶之余給店鋪增加了不少特色,
晃晃悠悠,到處打量四周地程為止,沒想到居然還遇到了一個熟面孔,只是這人正站在門口扮成了雪人模樣,頭上還戴著一頂鮮紅的帽子,鼻子也涂得紅彤彤。
“歡迎光臨——”
她機械地喊出這句話,重復性地將傳單發(fā)去,卻沒想到接過的人并沒有直接扔掉,也沒有表示不滿,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。
“為為,是你啊!”再次被看到窘迫的樣子,陳小于沒有想象當中的難受,她強撐起笑意,聳肩說道:“趕上放假,我正好出來做個兼職?!?
一天50塊錢,正好夠一周的飯錢了。
程為止聽她說完,眼神里閃過一絲關切,小聲說道:“那我在這陪你吧?!?
她接過一半的傳單,學著之前陳小于招呼人的樣子,主動地與人說話,那樣子看上去可不像是第一次。
“老板家的小孩就是好,發(fā)傳單都能比人更快一些?!标愋∮谛χf道,然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,主動指著不遠處的糖水鋪子,“喝碗楊枝甘露吧,聽說可香啦!”
路上,她們再次經過了那棵纏著燈帶的木瓜樹,上面掛著幾顆青澀僵硬的果實。陳小于忽然停下,眼神空洞地低聲說:“……她們以前逼我偷過木瓜,沒熟的,澀得人舌頭都麻了?!?
程為止還沒反應過來,她已換上一種夸張的歡快語氣,指著糖水鋪:“走,進去嘛!”
倆人挑了個角落坐下,程為止盯著眼前的飲品微微發(fā)呆,手心卻是被那質量不佳的廣告單給染紅了一大片,而旁邊的陳小于一點沒有察覺似的,獨自念叨起來:“真羨慕你們,可以隨心所欲地花錢,不像我每一筆錢都得省著……”
這話讓程為止聽得很艱難,同時感覺口袋里的一百塊有些微微發(fā)燙,于是她鼓起勇氣對陳小于說道:“要不還是我請你吧……”
哪知,這粉紅色的紙張,像是崩斷了陳小于腦海當中的琴弦,她不受控制地“啊”了一聲,手指著程為止:“你怎么會有那么多錢!”
那可是她要站上兩天,足夠花上兩周的生活費啊,可程為止就是那么輕描淡寫地將它拿出來了……
“不,不是的,”程為止忙搖頭解釋,并低聲安撫她,“我媽拿來叫我買家用品回去呢?!?
可陳小于像是沒有聽到一般,坐在凳子上捂著耳朵激動不已。
“你騙我!”陳小于的聲音陡然拔高,像一根繃緊的弦突然斷裂。她猛地甩開程為止的手,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,眼神渙散,仿佛在透過程為止看著別的什么人?!拔液弈銈儯“职帧瓔寢尅瓰槭裁床灰摇?
她像是陷入了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,淚水洶涌而出,卻不再是委屈,-->>而是一種原始的、無法理解的痛苦。程為止想去扶她,卻被她一把推開。周圍的食客們驚愕地望過來,竊竊私語聲像針一樣扎在程為止背上。
“欺騙”二字再次砸下,程為止的臉色有些尷尬,尤其是周邊的食客紛紛用異樣眼光看過了,更是讓她有些難以接受。于是便輕輕拽住陳小于的手,打算讓她安靜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