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昏,東南亞某國。
周云山和秦天下了飛機剛到出站口,一個年輕男子帶著個中年胖子快步迎了上來。
年輕男子秦天在錦城時曾見過,是蘇洛的司機小陳。華榮安保公司成立后,他主要負責后勤聯(lián)絡工作。
而胖子呢,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,頭發(fā)梳得油光水滑,衣著花里胡哨,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碩大的金項鏈,一看就是個社會人。
“鑄劍,馬德安。老金讓我來接你們?!敝心昱肿訚M面笑容地伸出了手。
“山海集團海外事業(yè)部,周云山。辛苦你了,謝謝!”周云山微笑致謝。
“秦天?!鼻靥煲采斐鍪趾退樟讼?。
寒暄兩句后,三人來到停車場,馬德安開車在前面帶路,小陳駕車載著兩人緊隨其后。
“你在擔心他?”周云山問道。這個他,指的是老a。
秦天點了點頭。
“因為那個胖子?”周云山笑了。
秦天嗯了聲。
“不用擔心。馬德安也是個傳奇,他的穿著打扮和行事作派,就像變色龍的偽裝。在黑暗世界里,像他這樣的人能活得久一些?!?
“哦?”秦天有些詫異,輕聲道,“看來,這是個有故事的人?”
“嗯?!敝茉粕絿@道,“和老a一樣,這也是個置身黑暗仍心向光明的人,所以他們才會走到一起。這幾年里,西南警方破獲的幾起跨國販毒和電詐大案,都有他的功勞?!?
這些本都是不能為外人知曉的秘密,但秦天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資格知曉。周云山此時講出來,只是想讓秦天知道:路難行但道不孤,他的身邊永遠都有戰(zhàn)友。
“臥底嗎?”秦天皺眉問道。
“曾經(jīng)是,但再也回不去了?!敝茉粕娇嘈Φ馈?
曾經(jīng)是,但再也回不去了這句話是在說馬德安,又何嘗不是在說老a,不是在說自己呢?一縷悲涼,從秦天的心中騰起,讓他不由陷入了沉默。
周云山看了他一眼,心中也是默然一嘆。秦天的情況,蘇洛已經(jīng)跟他作了詳細匯報。如果沒有路陽那檔子的事,他現(xiàn)在應該已經(jīng)結了婚,正帶著自己美麗的新娘去度蜜月了。從此,他會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幸福小家,永遠地告別打打殺殺的日子。
然而,阿爾提港那場突如其來的恐怖襲擊,像一支蝴蝶扇動翅膀攪動空氣,由此引發(fā)了一場風暴。種種力量的加持最終把秦天推到了風暴眼里,許多雙眼睛都在盯著他,盼他化作巨龍之刃,給予敵人雷霆一擊。
可是他當下這種狀態(tài),真的能做到嗎?周云山很是擔心。他希望這一次與老a的見面,那個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男人,能給秦天點亮一盞燈,照亮他前行的路。
兩車一前一后,很快馳進了一處度假村,停在了一幢別墅門口。
兩個彪悍的守衛(wèi)匆匆跑了過來,打開了車門。
“老周,飯點到了,我先陪你去吃點東西?”馬德安招呼了聲。
“好!”周云山點頭,拍了拍秦天的肩膀,“去吧,他在等你?!?
守衛(wèi)帶著秦天進了別墅,穿過一片草地,走進大廳然后上了二樓,朝著陽臺走去。
殘陽如血,晚霞似火。
那個男子在血與火中負手而立,仿佛剛從戰(zhàn)場歸來,又仿佛將要踏上新的征程。
他的身形高大挺拔,如青山如古柏,傲然而立,沐雨櫛風,護著身后的一片安寧。
“金爺,秦先生到了。”守衛(wèi)報告了聲,便轉身離去。
“班長!”秦天激動地喚了聲,朝著他走去。
當年那一別后,他如龍入大海,從此杳無音信。秦天做夢也沒到,自己還有與他重逢的一日,更沒想到,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。
一步,兩步,往事歷歷在目,逝去的青春和熱血,于此在眼前不斷回溯,化作烈焰灼燒著秦天的心,讓它變得火熱滾燙。
“秦天?!苯饟P轉身,微笑著沖他點了點頭。
“到!”秦天啪地立正。
熟悉的應答,熟悉的動作,恍如昨日重現(xiàn)。
抬手,敬禮,秦天眼眶微紅。
抬手,回禮,金揚眼角有光。
禮畢,金揚看著自己抬起的手,苦笑著搖了搖頭。
“過來坐吧!坐下聊!”
招呼秦天坐下后,他倒了杯茶遞了過來,問道:“都還好吧?”
秦天知道他問的是什么,急忙點頭:“都還好。柳班副轉業(yè)回老家了,聽說開了個肉鋪還娶了個漂亮媳婦。胡大力調去基地倉庫當保管員,聽說很閑,閑得來又把筆桿子撿起來寫小說了。高翔那小子呢,下到基層連隊后鬧了點情緒,然后主動申請去了炊事班,聽說豬還喂得不錯?!?
“老柳開肉鋪,還真不浪費自己那一手刀功。不過他丑成那樣,還能娶個漂亮媳婦,有福氣??!”金揚笑道,“大力真在寫書?這事我想想就覺得膽疼。高翔去喂豬,這倒是件好事,那小子的性格,正需要這樣平心靜氣地磨礪?!?
“只有我留隊了,樓大隊為了把我留下,差點挨了處分?!鼻靥炜嘈Φ?。
“你是t大最鋒利的刀,而最好的磨刀石是戰(zhàn)場,樓大隊比誰都清楚?!苯饟P看著他,目光中滿是欣慰。
“但在我心里,在t大所有人心里,老a永遠是老a。”秦天望著他,眼中滿是敬意。
“得了,別拍馬屁。什么老a,隨便拿副撲克出來,都能找到四個?!苯饟P哂道。
“對了,小西北呢?”他又問道。當年因他之事受牽連五個人,秦天說了四個,獨獨沒有提到小西北。
“他退伍后,就失去了聯(lián)系。后來柳班副多方打聽,只知道他出國了。具體現(xiàn)在人在哪里,在做什么,都不清楚。這個小子,離開部隊后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不省心?!鼻靥靽@道,“這次我點名要他,就是想借上面的力量找找,但最后還是沒有找到人。”
“他比誰的心眼都多,腦袋也靈光,應該不會有事?!苯饟P安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