歐洲。f國西南部。
夜晚,暴雨如沱。
布爾森獨自撐著傘,沿著一條碎石路,穿過花園,走向了院墻邊的一間小木屋。小木屋是用來堆放玩具的,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玩具槍。
布爾森從地上撿起一把木槍,輕輕地摩挲著,蒼老的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,渾濁的眼中盡是悔意。
“你為什么要玩槍???”布爾森仰天長嘆,老淚縱橫,“而我,為什么要縱容你啊!”
“我跟你說過多少次,不要去那里,你怎么就聽不進去??!”
“這幫狗雜碎,竟然敢對我的兒子下手,你們注定會在羅德斯家族復(fù)仇的火焰中下地獄!”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木槍在布爾森的手中斷成了兩截。
“父親,長老們在議事廳等你?!币粋€三十多歲的金發(fā)男子出現(xiàn)在木屋門口,低聲說道。
他是布爾森的大兒子理查德,也是羅德斯家族中最有希望成為家族掌舵人的年輕人。
“走吧!”布爾森丟掉手中的木槍。
理查德上前,接過父親手中的傘撐開。
“我剛剛接到你三叔的電話,他沒能找到漢斯的尸體。你弟弟回不來了?!辈紶柹瓏@道。
理查德?lián)蝹愕氖植唤澚讼?,臉色變得極為難看。從漢斯的死訊傳來那天開始,羅德斯家族中就醞釀著一場風(fēng)暴,而他正好處于暴風(fēng)眼里。現(xiàn)在,父親語氣冰寒的一句話,便讓他提前感受到了一種讓人絕望的壓抑。
“父親,這幾年漢斯確定幫我做過了一些事。”他斟酌再三后,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開了口,“但這件事,我沒有參與。我是真的不知情。”
“如果你知情,你現(xiàn)在就不會好好地站在這里了?!辈紶柹湫Φ?,“不過,以你的智慧,你應(yīng)該早就預(yù)見你這個弟弟會走到這步了吧?”
你這個弟弟這幾個詞的聲咬得很重,讓理查德心里泛起了一陣寒意。伴著寒意升起的,還有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氣。
“即使我能預(yù)見,父親以為我又能做什么?”他慘然一笑道,“父親你管不了他,我更管不了他?!?
桀驁不馴、狂妄自大的漢斯,這幾年一直都在作死的邊緣反復(fù)橫跳,最后稀里糊涂地死在了中國西北。這件事父親接受不了,家族接受不了,因為不管他做了什么,他始終是羅德斯家族的核心成員。
“他是我的弟弟,我會對他的死負責(zé)。”理查德傷感地說道。如果一定要有人對漢斯的死負責(zé),那自己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。畢竟,包括父親在內(nèi)的所有人都認為,漢斯死了,他是最大的得利者。
布爾森聽完他的話,臉色變得好看了些。他心里很清楚漢斯的死和理查德沒有關(guān)系,他要的只是一個態(tài)度——理查德必須承擔(dān)壓力,處理好這件事。
“這件事,長老們怎么看?”他問道。
“大致三種觀點。三長老認為,為家族榮譽著想,必須堅決果斷地回擊,找到兇手替漢斯報仇。二長老認為,家族在東方的生意剛剛起步,要以大局為重,不能因為這件事受影響。還有兩位長老則選擇觀望,只說要展開調(diào)查,查清事情的真相再作計較?!崩聿榈禄氐馈?
布爾森聽完后沉吟片刻道:“你怎么想的?”
考驗來了嗎?理查德心念電轉(zhuǎn)。
接到漢斯的死訊后,他馬上展開了調(diào)查。將來自各方的信息匯總后,他從中發(fā)現(xiàn)了一些不尋常的東西:漢斯很可能被人利用,成為了西方某些力量挑釁東方大國的犧牲品。而這些勢力與東方大國的較量,似乎才剛剛拉開序幕。
略一猶豫后,理查德心中有了決斷。
“我贊成三長老的觀點,為家族榮譽著想,我們必須找出兇手為漢斯報仇。而且,這件事應(yīng)該交給三長老去辦?!?
布爾森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,腳下突然一個加速,淋著大雨走上了臺階。他站在臺階上,仰面望著象征著羅德斯家族悠久歷史和無數(shù)榮耀的古堡,突然覺得它或許還能在風(fēng)雨中撐上很長一段歲月。
“那只老狐貍不會親自出手的?!?
“我會逼他出手。我很好奇,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,他會向誰求助。”
“做生意要和氣生財,不要招惹那個地方的人。我不希望你像你的弟弟一樣,死了都進不了家族的墓地?!?
“對神秘的力量,我心里始終有一份敬畏。做個旁觀者也挺好。”
夜晚,結(jié)束會議的理查德回到房間后,在書桌前靜靜地坐著,看著和漢斯兒時的合影發(fā)了很久的呆。
“在羅德斯家族漫長的歷史長河中,我與你都不過是小小的浪花一朵。不同的是,你把自己拍到了岸上,而我還在河里掙扎求生。我親愛的弟弟,原諒我不能為你報仇了,和家族的利益比起來,你實在是無足輕重?!彼p聲嘲諷著漢斯,又像是在嘲諷自己。
起身給自己倒了杯紅酒,理查德依在酒柜前,掏出手機發(fā)了兩條信息。
中非。比利亞共和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