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,晴日高掛。
    火紅的欒花隱于繁枝密葉間,隨風(fēng)輕曳,宛如暖陽下高懸的一盞盞玲瓏小燈籠,將整個院落映照得生機盎然。幾只灰白相間的蝴蝶,翩躚于碧草叢中,更添幾分靈動意趣。
    沈鶯裹著薄毯,正懶洋洋地躺在搖椅上曬太陽,她傷了腳,昨日已讓紅藥去三夫人那處回了話。
    只說是昨日的裙邊長了些,她失腳踩了上去,摔了一跤。本是連站都站不起身了,疼得人都快暈過去,可身邊又無人在,只得喊了幾聲呼救。幸而運氣好,遇見了二公子。二公子見她傷勢重,便好心送她一程。
    寥寥幾句,只將一切都推到了魏晉禮的身上??倸w她一個弱女子,還能拒了旁人的好意不成?再者,魏晉禮又不是第一次幫她了,有什么奇怪?
    棲云堂內(nèi),三夫人云氏正查看著賬簿,可看著看著,卻是莫名停下了翻動書頁的指尖,她轉(zhuǎn)頭朝著劉嬤嬤問了一聲:“你說,二郎他……可是對沈鶯有意思?”
    劉嬤嬤一聽,就猜到了云氏心底的打算,她遞了一杯茶過去,忙勸道:“什么樣的美人,二公子未曾見過?且本就是隨手幫個忙,能有什么?”
    雖說將沈鶯抱在懷中這事,已是出格了許多。但事有緩急,連大夫人那兒都未曾派人來過問,那他們?nèi)坑泻螕?dān)憂的?
    是了,大房對魏晉禮的婚事最為上心,更不會容忍魏晉禮與一個小門小戶的女子有染,便是沈鶯有心另攀高枝,可攀得上,攀不上?又是另說了。
    “昨日太夫人的話,你可聽清了?”云氏喝了口茶,濃茶味澀,卻是提神。
    劉嬤嬤道:“聽清了。這些日子,我已讓人多盯著些四公子,決計不會讓他在外頭鬧出什么事來。便是他院中的那些丫鬟,我也都一一敲打了,讓她們收起那狐媚樣子,把嘴巴都閉緊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?!痹剖线@才放下了茶盞,繼續(xù)看起賬本來。
    然而,這府中的表姑娘們聽見了風(fēng)聲,都一個個在心中嘀咕了起來:這新來的沈姑娘,可當(dāng)真是有本事!
    薛清然得了消息,心下一緊,問道:“可是在翠竹林那處摔了?”
    傳話的丫鬟搖了搖頭:“這就不知了?!?
    不過這些事,與沈鶯沒多大干系,她是打定了主意,要借著養(yǎng)傷的由頭,暫且就躲在芙蕖院內(nèi),不出門了。
    也好,顯得她安分守己些。
    芙蕖院內(nèi),四時安好。
    趁著暖陽,沈鶯讓丫鬟們將床鋪都搬出來曬曬,她喜歡太陽的味道,夜間也能睡得安穩(wěn)些。
    “咚咚咚——”
    幾道敲門聲響起。
    忍冬正抱著一床棉被出來曬,空不下手,只得朝著屋內(nèi)收拾床鋪的紅藥喊了一聲:“紅藥,去瞧瞧是誰?”
    紅藥“哎”了一聲,將新?lián)Q的床單鋪好,松下了衣袖,拍了拍裙邊,整理好了衣裳,又瞧了一眼銅鏡,才小跑過去開門。
    “咯吱——”一聲,兩扇相合的木門被拉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