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月厲聲斥道,雪眸中怒意翻涌,握著劍柄的左手因用力而指節(jié)發(fā)白。
“學(xué)姐竟還有臉說卑鄙?!”
蕭炎的怒喝如驚雷炸響,玄重尺重重頓地,震得地面裂開細(xì)紋。
他幾步?jīng)_到蕭乾身側(cè),目光如刀刮過韓月:“老生仗著修為圍攻新生,不卑鄙?天榜第六親自下場對付一個斗氣耗盡的學(xué)弟,不卑鄙?!”
“就是!你們仗著人多勢眾,還好意思說別人卑鄙?”
“黑煞隊、三胞胎姐妹,現(xiàn)在連天榜高手都親自出手,這就是內(nèi)院的規(guī)矩?!”
新生們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,積壓的怒火轟然爆發(fā)。
有人捂著傷口嘶吼,有人指著韓月怒罵,連吳昊都拄著斷斧怒吼:“有種等我們?nèi)雰?nèi)院修煉同樣時間后再較量,車輪戰(zhàn)算什么本事!”
韓月被罵得一窒,看著周圍群情激憤的新生,又低頭看了看手臂上不斷擴散的紫紋,臉色青一陣白一陣。
她從未想過,自己身為天榜高手,竟會被一群新生指著鼻子斥責(zé),更沒想過這個看似要敗的蕭乾,會用如此極端的方式逼得她騎虎難下。
蕭乾咳了兩聲:“學(xué)姐,現(xiàn)在停手,我們兩清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,“否則……”
否則,便是兩敗俱傷。
韓月緊咬下唇,貝齒幾乎要嵌進唇肉里。
她望著蕭乾那雙疲憊卻依舊亮得驚人的眼,那里面沒有絲毫退縮,只有破釜沉舟的執(zhí)拗。
又下意識瞥了眼身后的方向,那里仿佛有道目光正靜靜注視著此處。
“是我大意了。”她忽然松了唇,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挫敗,“你贏了。”
新生們先是一愣,隨即爆發(fā)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,有人激動得直拍大腿,眼淚混著汗水滾落。
“我給你解毒?!?
蕭乾笑了笑,那笑容里帶著脫力的疲憊,卻格外清亮。
他伸出手,指尖帶著剛熄滅的異火余溫,輕輕搭在韓月泛著紫紋的皓腕上。
淡金色的斗氣緩緩流轉(zhuǎn),如溫柔的溪流,將那些陰柔的毒斗氣一點點吸攝而出。
韓月渾身緊繃,看著他貼在自己肌膚上的手指,臉色冷得像覆了層冰。
直到腕上的紫紋徹底褪去,她猛地抽回手,后退三步拉開距離,仿佛那觸碰帶著灼人的溫度。
“你雖然贏了我,但這最后一關(guān),注定是過不去的?!?
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復(fù)雜的意味,說不清是警告還是嘆息。
蕭乾沒有接話,只是抬起頭,深深望著森林深處。
陽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枝葉,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,那雙眼睛里翻涌著太多情緒。
新生和老生們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呼吸,全都安靜了下來。
林間只剩下風(fēng)穿過樹葉的輕響,還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。
就在這時,一道青色的身影從森林深處緩步走來。
青色的短裙隨著步伐輕輕搖曳,裙擺掃過落葉時帶起細(xì)碎的聲響。
烏黑的長發(fā)如瀑布般垂落,幾縷調(diào)皮的發(fā)絲拂過光潔的額頭,襯得那張清麗的臉龐愈發(fā)溫潤。
她的步伐不快,卻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,每一步都讓空氣變得粘稠。
蕭乾徹底呆住了。
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。
那一眼望過去,年少時在烏坦城青梅竹馬互相追逐的身影,少年時為了去云嵐宗彼此賭氣的爭吵,分離時撕心裂肺的痛楚,最后一紙書信決絕的離別……
無數(shù)光影在兩人眼中飛速閃過,像一場跨越了歲月的默片。
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的背景,只剩下彼此清晰的臉龐,和眼底洶涌的情緒。
沒有驚天動地的吶喊,沒有撕心裂肺的擁抱,只是這樣靜靜地望著。
一眼,便已是萬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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