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刻,再無人質(zhì)疑,這個來自異世的青年,配得上那個種子名額。
戰(zhàn)后,竹林間的煙塵漸漸散去。
綾清竹快步走到蕭乾身邊,指尖不經(jīng)意觸到他滲血的衣襟,動作瞬間放輕,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胳膊。
蕭乾能感覺到她掌心的微涼,還有那不易察覺的顫抖,低頭時正撞見她垂眸盯著自己傷口的模樣,睫毛上沾著細碎的竹屑,像停了只受驚的蝶。
兩人緩緩走回后山的竹屋,屋內(nèi)陳設(shè)簡單卻干凈。
綾清竹扶著蕭乾在竹榻上坐下時,特意墊了層軟墊在他腰后。
轉(zhuǎn)身去灶房,再回來時,她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蓮子羹,碗沿結(jié)著細密的水珠,映得她指尖愈發(fā)瑩白。
“剛溫過?!彼龑⑼脒f過來,指尖不經(jīng)意擦過蕭乾的手背,像被燙到般縮了回去,垂眸望著碗里的蓮子,顆顆飽滿的蓮子沉在清亮的湯里,“皇普靜說……這個補元氣?!?
蕭乾此刻又渴又累,接過碗時指尖觸到溫?zé)岬拇杀?,仰頭便一飲而盡。
溫?zé)岬纳徸痈^喉嚨,帶著淡淡的清甜,尾調(diào)卻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苦,像她平日里清冷的眼神,藏著不易察覺的柔軟。
他放下空碗,剛想喘口氣,卻見綾清竹還站在原地,陽光從竹窗漏進來,在她肩頭織成層金紗。
她望著自己的眼神里,有他從未見過的期待,像孩子攥著剛畫好的畫,既想被夸贊,又怕被說不好。
“好喝嗎?”
她輕聲問,聲音比平時低了些,尾音微微發(fā)顫,目光落在空碗上,卻又忍不住抬眼瞟他,像偷嘗了蜜的小獸。
蕭乾想了想,如實回答:“很爽口,就是……有點苦?!?
話剛出口,就見她睫毛猛地一顫,握著袖口的手指驟然收緊,指節(jié)泛白。
綾清竹轉(zhuǎn)過身去收拾碗碟,背影比來時更顯單?。骸澳且院髣e喝了?!?
聲音輕得像風(fēng)拂過竹葉,卻帶著藏不住的失落。
蕭乾這才猛地反應(yīng)過來,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下,又酸又軟。
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,指尖觸到她微涼的肌膚:“這蓮子羹……是你做的?”
綾清竹的肩膀僵了下,沒回頭,卻輕輕“嗯”了聲,尾音里裹著點委屈。
蕭乾頓時慌了,另一只手趕緊捂住嘴,像是要把剛才的話吞回去。
他看著她垂在身側(cè)的手,指腹還沾著點沒擦凈的藕粉,想起她平日里連提壺都嫌費力的模樣,鼻尖忽然有些發(fā)酸。
“其實……”他撓著后腦勺,聲音比剛才軟了八度,“那苦味才是最妙的?!?
見她沒動,又趕緊補充,“像極了……像極了山巔的雪水,初嘗有點涼,回味卻甘得很。”
他搜腸刮肚地找著詞,“尤其是最后一口,好像把渾身的力氣都補回來了……不信你看!”
他故意挺了挺腰,卻牽扯到傷口,疼得齜牙咧嘴。
綾清竹猛地回頭,眼里的擔(dān)憂壓過了方才的失落,伸手便要扶他:“別亂動?!?
指尖觸到他胸口時,卻被他反手握住。
蕭乾的掌心帶著戰(zhàn)斗后的灼熱,將她的手整個裹?。骸罢娴暮煤??!?
他望著她的眼睛,認真得像在立誓,“下次……還想喝。”
綾清竹的耳尖忽然紅了,像被晨露打濕的紅梅。
她想抽回手,卻被他握得更緊,抬頭時正撞進他帶笑的眼眸里,那里映著自己的影子,清晰又溫暖。
“松手?!?
她低聲說,語氣卻沒了之前的清冷。
蕭乾笑著松開手,看著她端著空碗轉(zhuǎn)身去灶房,背影輕快了些,裙擺掃過地板的沙沙聲,都像是帶著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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